頭一天晚上, 府裏人幾乎都繃著心口,對於這種解毒的步驟既是好奇,又是擔憂。

好奇的是碎花。

她在想這玩意兒能不能壯陽?

擔憂的也是碎花。

她又想, 要是殿下衝動之下直接咬死了沅沅, 那壯了陽豈不是也要便宜了別人……

對著那輪皎潔的月亮, 碎花發出了略為滄桑的感慨, 大概人世間的男女之情都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總之不要腎虛, 腎虛容易產生虐戀情深。

頭一次給鬱厘涼咬了一口之後, 沅沅瑩白的肩上被撒上了一層粉末,凝結成痂。

少女眼角噙著未幹的淚痕,小小一團蜷縮在他的懷裏, 衣不蔽體, 看上去仿佛剛剛在他的懷裏發生過一場什麼極其香豔畫麵。

鬱厘涼冷冷地盯著那道牙印,又過了片刻,才替她將衣服合攏。

少女無疑是熱乎乎的, 香噴噴的,豐肉微骨的身段讓她抱起來更像是一團軟綿綿的東西。

可她的心是狠的。

額角那道已然痊愈的傷疤產生出的幻痛在不斷地提醒少年一個冷酷的事實……

她不愛他。

鬱厘涼抬起手, 撫了撫那道疤。

極其隱忍地壓製住心口翻湧的暴戾,他愈發冰冷的目光毫無情緒地掠過懷裏的少女。

他想, 他再也不會相信她了。

沅沅忘了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了。

隻隱隱約約的感覺到睡夢中仿佛一直被一道又陰又冷的目光注視著,讓她睡得很不安穩。

也不知過了多久,沅沅才渾渾噩噩地發現自己原來不是個人, 是一頭小肥羊。

她有著短短的四肢,和綿綿的白毛, 但因為過於肥嫩,導致她根本跑不動路,跑幾步就要喘好幾口, 行動上可以說費力的不行。

於是綿羊沅就以鹹魚的信念慢吞吞地往前挪動,在半道上遇見了一隻擁有著白色絨毛奶裏奶氣的小奶狗。

小奶狗嗷嗚嗷嗚過分可愛,綿羊沅看著他身上的白毛和自己身上的白毛,頓時覺得他倆是同類。

於是高高興興地拉著小奶狗一塊去吃草。

結果鬱厘奶狗一邊陪她吃草,一邊哈喇子情不自禁地對著她流得更長。

綿羊沅去哪裏,他就像是綿羊沅的小尾巴一樣屁顛屁顛跟上。

沅沅:感情這是一隻牧羊犬。

於是綿羊沅每天和他一起吃草,高興的時候還準許他用小舌頭舔自己兩口解解饞。

直到有一天,綿羊沅終於在這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看見了一隻公羊。

綿羊沅興奮地告訴鬱厘奶狗,她看上了一隻公羊。

豈料鬱厘奶狗頓時長出了長長的獠牙告訴她,他現在是鈕鈷祿狗。

綿羊沅:不……不是小奶狗嗎?

鬱厘狗麵無表情地一口叼住她的脖子,目光陰沉地揭露了陰謀。

一隻羊太少了,不夠吃,所以他潛伏在她身邊就等著她找對象。

這樣可以一次性吃倆。

綿羊沅無措地蹬著肥美的四肢為自己求饒,她……她還會下小羊!可以下一窩給他吃!

鬱厘狗麵無表情地表示,她下崽的速度太慢了,現在是5g時代。

綿羊沅頓時發出絕望的聲音:她還可以換內存條!

……

沅沅從夢裏醒來後打了個哆嗦,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好冷……

可能是再一次被夢裏的恐怖冷笑話給凍到了吧。

早上從榻上爬起來後,沅沅就一直覺得頭輕腳重,四肢發軟。

腦袋還有些許的脹。

難道是少年昨天太渴了,喝多了導致她今天貧血?

沅沅覺得自己早上需要多吃點高熱量的食物為自己補補身體。

但她聞到了桌子上那些包子油條豆漿甚至是噴香撲鼻的鮮羹湯時,都毫無胃口。

沅沅抓著筷子想要夾東西的時候反而手指也變得十分不協調,立馬把筷子給弄掉在了地上。

筷子掉了怎麼辦?

沅沅的下意識回答她:撿起來。

於是頭昏腦漲的少女就滑到了桌子地上摸來摸去都沒找到筷子。

她覺得腦袋越來越暈了,眼睛也越來越花了,幹脆又重新爬出了桌子底下,卻又不知道撞到了哪裏來的柱子。

她順著那條柱子往上摸去,卻被人一把掐住了手腕。

柱子……是活的?

下一刻沅沅被對方忍無可忍地從胯/下提了上來。

少年抿著唇,目光冷冷地看著被他拎著後領提在手裏的少女。

沅沅的臉頰紅通通的,目光也充盈著水霧,仿佛含了晨露,水光瑩瑩。

就像喝醉了酒,少女的意識都迷迷糊糊的,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都沒想起來他是誰。

沅沅被一把提到了座位上,委屈地小聲道:“筷子……筷子掉了。”

然後旁邊的人就凶巴巴地塞了雙筷子給她,語氣冰冷,“吃。”

沅沅乖乖地“哦”了一聲,開始吃筷子。

旁邊的人頓時皺起了眉頭,又把一碗湯塞她手裏。

“喝這個。”

沅沅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凶狠和不耐,柔弱的身軀輕輕瑟縮了一下,立馬又乖乖地抱住湯碗喝湯。

“咕嚕咕嚕咕嚕。”

一大碗湯就進了少女的肚子裏。

沅沅喝完之後,大大的杏眸立馬又找到了那個人,乖乖地等著他下一道指令。

鬱厘涼垂眸望著她的目光愈發陰沉複雜。

沅沅忍著忍著就沒忍住,一張嘴把剛才喝下去的湯全都吐在了他的袍角。

吐完以後好像把靈魂也吐了出去。

沅沅的軀體變得軟綿綿地又要滑倒,被人再一次一把扯住了後領,懸在了半空。

範湍請來了太醫院可靠的老太醫。

在給沅沅診完了脈後,老太醫對著二皇子殿下道:“想來是昨夜裏受了風寒……兼之那解藥的作用,這才使得沅沅姑娘高熱不退,神智不清。”

受了風寒……

昨晚上很冷麼?

少年頓時想到昨晚上少女在他懷裏一邊瑟瑟發抖,一邊褪下衣裳的情形。

鬱厘涼抿了抿唇,聽著太醫交代的事項。

“微臣會盡快讓沅沅姑娘痊愈,不叫她耽擱殿下解毒的事情。”

少女如今是二皇子珍貴的解藥,由不得太醫敢不重視。

但為了防止萬一,在沅沅痊愈之前,太醫當然也是不建議二皇子再去接觸她的血了。

鬱厘涼垂著眸目光沉沉地盯著榻上少女紅撲撲的小臉,對太醫的話不置可否。

天黑了下來。

外麵冷風嗖嗖,寒風猶如鋼刀一般剮著麵頰。

冷得完全是顯而易見。

沅沅的室內生了幾個碳爐,暖得叫人渾身發汗。

碎花給沅沅擦了擦小臉,又擦了擦小手,替她掖好被子之後,便安靜地退出了房間。

室內靜得隻餘下了少女的呼吸。

沅沅一直睡到了半夜,終於被熱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