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寒星閃爍, 冷冷的月色結了一層銀霜鋪陳在樹梢枝頭,落在了閉緊的窗台上。
丫鬟和仆婦都歇息下了。
四處都靜謐無聲。
室內的氣息又悶又熱,混著香氣, 讓人頭腦有些發脹。
被子掖了一半, 薄薄地搭在沅沅的身上。
她熱得很, 額前的碎發都濕成了一綹一綹, 眼角嫣紅, 瑩潤杏眸裏都透著微微的迷離。
卻不知這幅模樣落在少年的眼中, 卻更是勾人無比。
鬱厘涼撫著她的臉龐,方才偃旗息鼓的情緒又悄無聲息地卷土重來。
他喉結幹澀,像是缺水得很, 眼眸深處浮起深深的渴望。
少年想要再繼續, 卻被沅沅躲開。
“那個……殿下困了不……”
沅沅縮在被子底下,羞恥地連脖子都蓋得嚴嚴實實的。
倒……倒也不是嫌棄少年。
而是才一上來就這麼凶殘,誰都會有些承受不來的吧?
按著那本披皮三字經的情景來看, 雖然說做書裏那個狗官沒什麼不好,但是吧, 她還是覺得過於刺激……
少女的目光掠過他方才運作得極有技巧的唇,便好似燙到了一般迅速轉開目光。
他的書確實是真的一點都沒有白看。
他簡直……太會了。
沅沅心口還在怦怦跳, 倒也不完全是害羞地怦怦跳。
而是身體承受過了那種特別high的情緒之後產生的下意識反應。
“今晚上容我歇歇好嘛。”
少女柔軟的聲音傳來,她幾乎都不敢正眼去看鬱厘涼的身體。
她覺得她這小身板實在承受不了連續的興奮……
鬱厘涼撫了撫她濕潤的發,輕輕答了個好。
沅沅鬆了口氣, 很快就睡著了過去。
她並不清楚睡在她外側的少年,始終都意識清醒。
他抿著唇, 對於自己頭一次的失利耿耿於懷。
偏偏少女沒有再給他第三次機會。
和諧的一晚上度過。
最關心和諧問題的人並不是沅沅本人。
而是碎花。
她盯著沅沅衣領下那枚吻痕,終於意識到,沅沅和少年的頭一次是在昨晚上發生的。
碎花捧著一本男女雜症的書, 對沅沅進行了標準的指導。
沅沅:“所以,你真的很感興趣嗎?”
她發現碎花已經不甘於為主子的腎擔憂了。
她甚至開始鑽研起了婦科和男科方麵的東西。
碎花:“婦人與男人對這方麵的事情向來都是難以啟齒,即便是醫者亦是忌諱者多。”
沅沅幫她翻譯了一下:這封建迷信的古代導致這片市場是空白的,男女遇到了這方麵的問題不僅不好意思治療,而且還找不到優秀坦蕩精通此術的醫者。
碎花:“所以奴婢心懷著慈悲與憐憫,想要造福那些可憐的人。”
沅沅把不信寫在了臉上,然後問她:“真的嗎?”
碎花:“……”
好吧,是假的。
碎花就是對這方麵的事情很感興趣。
沒有什麼比鑽研它可以讓她更加理直氣壯地去挖掘這方麵極有意思的東西了。
隔天碎花帶著自己收集來的冷門醫書經過廊廡時,卻冷不丁地撞上了範湍。
碎花一低頭,就看見了一地名字微妙的書籍,甚至有幾本不經意間被風吹開,裏麵的尺度都非常之大。
這一地的小皇書就這麼大剌剌地敞在了碎花的眼皮底下,讓氛圍一時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範湍滿臉尷尬。
碎花的目光便緩緩從地上的小皇書,掠過了他的下半身。
範湍“嘶”了一聲,忍著後背的鞭傷側過身去。
“碎花姑姑,管好你的眼睛……”
碎花盯著他頗是意味深長道:“範大人,不是我想要多管閑事,但我覺得,一次這麼多本,範大人的身體恐怕會吃不消。”
範湍下意識想要辯駁,但下一刻嗓子裏頓時又是一噎。
為了維護自家主子的尊嚴,範湍隻能硬著頭皮承認,“我又不一次性看完,分幾次看不行?”
碎花彎腰撿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偏門醫書,“嘖”了一聲。
“想來日後,咱們也會有機會來切磋切磋。”
範湍那張糙漢子臉頓時瞬間漲紅。
“誰要和你切磋?!”
“會有機會的。”
因為碎花是很認真地覺得,等他廢了以後,她的第一隻小白鼠就誕生了。
碎花抱著自己手裏的書,倒是瀟灑地離開了。
範湍惡狠狠地剜了她幾眼,發覺這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地猛。
張嘴竟然就想和他切磋……
莫不是以為他看這麼多書就會很擅長這方麵?
那真要切磋上了還不得暴露……
範湍發覺自己竟然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頓時一陣惡寒,趕忙把地上的書撿起來,做賊似的送進了三皇子的書房。
天黑之前,鬱厘涼一目十行地翻閱過那些書籍之後,便又讓範湍全部都拿走。
他在那些書裏並未提煉出太多有用的東西。
許是這些書幾乎無一例外都是出自於男人的手筆,是以千篇一律的內容都隻有一個核心。
那就是不管是什麼樣的女子,都不會喜歡短促急出之人。
夜裏沅沅用過晚膳之後,便也未再得到鬱厘涼的傳喚。
一直到沐浴後上了榻去,沅沅也沒見有人進來通傳,這才安安心心地拱進被子底下。
畢竟一想到當天晚上發生的那些事兒少女還是會感到羞澀難忍,能先讓她緩個幾天那就再好不過了……
待整個屋子裏都熄了燈,沅沅捂暖了床榻之後,正準備睡去。
榻側卻驀地一沉。
沅沅嚇了一跳,要叫出聲之前,被人捂住了嘴。
“沅沅,是我。”
少年身上清冽的氣息傳來。
沅沅在黑暗中睜大了眸,急喘了幾口,才撫著砰砰跳的小心髒緩了過來。
“殿下,你怎麼來啦?”
鬱厘涼打量著少女暗昧的輪廓,幽黑眼眸裏的情緒在漆漆沉沉的黑暗中反而不必過於遮掩。
他的語氣仍舊平靜,“方才耽擱了一些事情……”
他並不會告訴少女,他是見她屋子裏的燈熄了之後,才緩緩進屋來的。
可沅沅當然也沒有多想什麼,隻是在碰到他有些冰涼的手臂時愣了愣。
她趕忙又將被子掀開一個小角,輕聲道:“難怪殿下身上那麼涼,快些上榻來說話……”
被子裏馨香溫軟,就像是溫柔鄉的滋味。
鬱厘涼接受了她的邀請。
他上了榻後,瞬間占據了窄榻大部分的麵積,以至於裏側的沅沅原本寬敞的活動範圍瞬間無限縮小。
沅沅身後是牆,冷氣嗖嗖地鑽進來時,凍得她一個哆嗦。
少年似乎察覺到了,抬起手臂,將她卷到懷裏。
沅沅枕在他的肩上,和他的距離極近極近。
“那個……”
沅沅仿佛沒話找話一般,頓時訕訕地表示:“碎花說這個榻是紫檀木的,不過我翻身的時候還會嘎吱嘎吱響,怪不結實的哈……”
鬱厘涼“嗯”了一聲,低聲答她:“不碰你。”
被他戳穿了念頭,沅沅頓時羞澀地將臉埋到他的懷裏。
“等殿下調養好之後再說……”
貼著他暖和起來的懷抱,沅沅睡意的泛濫上來,很快便接著方才的困意,陷入了黑甜夢鄉。
在拂曉時,一絲微光從遙遠的天邊掠起。
窗外有婆子丫鬟們窸窸窣窣的動靜,來來回回小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