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既然如此在意,為何與皇上賭氣離開?你與皇上的事情我從前也略有耳聞,單單以局外人來看你們的故事,都覺得十分不易。如今後宮眾人皆散盡,三千佳人剩一人,怎的反而你倒離開了?”
陸染顏神色漠然,靜靜地望著她,許久才緩緩道:“如果不是因為心灰意冷,我定是不願離開。”
應遺珠邊聽她講著那些繁多的過往,邊把玩著手中的茶蠱,當她講到葉舒祁再次來尋她,同時也告知她孩子還在時,不禁心生疑惑,出聲打斷她:“那你們如今怎麼還是這樣?”
陸染顏看向窗外,緘默不言,窗外的鳥鳴漸漸稀疏,四周逐漸寂靜,正午的太陽溜進屋子裏,柔光撒在她的臉上,跑進她的眼中,可那裏麵,卻是無盡的黯然。
見陸染顏如此,應遺珠也識相的轉了話題:“你很擔心瀲熙長公主?”
陸染顏未曾回答,仍然望著窗外,大雁低飛而過,陰雲漸漸逼近太陽。
她明白 即便她現下有這般糾結而難過的事情,都不應該分享給別人,於是她收回了視線,再次看向她,緩緩道:“是。”
她如何不明白應遺珠是在轉移話題,可她如今一門心思都在葉舒祁身上,又怎會輕易被轉移開。
應遺珠看得出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嘴邊的問題便也沒了下文,隻好安靜的看著她,想想事,品品茶。
“應。”比起應遺珠這三個字,陸染顏更喜歡這樣稱呼她,畢竟遺珠這兩個字是葉舒祁給她取的,雖然她清楚這隻不過是件小事,可若是讓她叫起來心中總會有那麼些不快。
應遺珠腦海中紛紜交雜的念頭戛然而止,失神的樣子迅速收了起來,淡淡道:“嗯?”
“他方才,是不是生氣了。”
陸染顏承認,她怕了。
方才葉舒祁對自己的那個樣子是很久都不曾有過的,自從她嫁給他之後,除非是在他人麵前做戲,不然他斷是不會展露那樣的態度。
應遺珠微愣,一轉又莞爾一笑,目光路過茶杯又到她臉上,目光裏有高深莫測的意味,“誰知道呢?”
陸染顏總覺得她話中有話,卻也不懂,也無暇顧及,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葉舒祁。
“貴妃,人的一生甚為複雜,不隻是隻有愛情,我想你是明白這個理,所以你想逃避他想離開他,因為你覺得在他心裏你不是他的唯一,故此,你想證明他也不是你的全部,你根本不是在糾結他到底愛江山是否勝過你。”
應遺珠低頭品茶,讓她靜靜思考,頗久,她又出聲:“但這樣你不認為你自己過於自私嗎?你方才講你們的曾經,那時你是可以明白他作為皇帝的為難,怎麼現在卻不能了?你講,你虧欠你姐姐,虧欠攝政王,但現在卻讓一個潛心禮佛超度妻子的人去治理朝政,隻因為你在耍這可笑的小性子。”
陸染顏無語反駁,那小丫頭的話,如今想起來倒也真沒說錯,她的似乎確有恃寵而驕的行為,隻因葉舒祁從來都是順著她,慣著她。
皇帝...皇帝...陸染顏想著想著卻忽然因自嘲笑出聲。
葉舒祁貴為九五,順從她心意如此久,弄得她差點都忘了他是皇帝,而她隻是嬪妃隻是臣子,這般不自知的一次次耍小性子,現下倒好,他終於受夠了,與她翻了臉。
陸染顏懊惱的趴到桌上,愁眉苦臉的,有些沮喪。
應遺珠看見她這樣,知道目的已然達成,暗暗一笑,對著茶杯暗暗想著事兒。
她剛來到葉舒祁手底下做事,要想讓葉舒祁知道自己沒選錯人,就必須展現出自己的價值,陸染顏應該算是他最重要的人,但現下卻離開他也不願回去,這件事恐怕是他心中的一件大事,若是她解決了,想來日後對葉舒祁而言,自己的可利用的價值,也就越高。
她回過神時,不動聲色的瞄了陸染顏一眼,無奈挑挑眉。
其實她的擔心過於愚蠢,葉舒祁如今這樣,隻是玩的一手欲擒故縱,好讓她正視自己內心而已。
時間如水,匆匆流過,一連幾日應遺珠都在給陸染顏做思想工作,卻做的不動聲色,讓陸染顏無法察覺到,其實自己的思緒已在不知不覺中落入了應遺珠的圈套中。
本來是件輕鬆的事兒,應遺珠見陸染顏愈發想要見到葉舒祁,便明白她一定是想好好同他聊聊。不過,不隻是天意還是怎的,後來突發的事情竟意外幫了她一把。
當日,陸染顏正同應遺珠下著棋,兩人難得不再在葉舒祁這個話題上逗留,迂回複聊,安安靜靜的下著棋,卻被忽然闖進來的人打斷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