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心與賴永清並不熟,她趕緊拿出自己的手機看。賴永清說:“我說的是周五晚上,老家拿了點野味來,想請你一起嚐嚐,怎麼打你電話,都打不通!”沈蘭心趕緊說:“我有一個惡習,回家就關手機。遺憾遺憾!”賴永清一副完全理解的表情:“是啊,你這樣做是對的,隻有這樣我們才能過一個清靜的周末!”然後,把頭靠到蘭心耳邊說:“我給你留了一份,放在校門口你的信箱裏,記得去拿喲!”蘭心來不及拒絕,他已經端了茶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沈蘭心才記起周五下午麻主任說過飯局的事,她想反正錯過了,懶得去想。江城一中沒有教師宿舍,所有的老師下班後都要回家,因此老師們相互聯絡得並不勤,不過行政樓這邊時時有聚會。殷無恤常提醒蘭心記得參加,他的理由是:“一個團體,合作就是生存!大家同在一個戰壕,沒有理由離群索居!”沈蘭心天性素淡,覺得吵嚷不說,天天見麵的人,一上了酒桌,酒杯一端,就像上了舞台,你敬過去,我敬回來,很作秀。因此,一到周末,她就關了手機。
鄔之友的手稿裏反複提到一個校友——陳淑珍,這個名字在60年校史和70年校史裏都沒有出現過。沈蘭心很想問問負責校友聯絡的黨辦主任劉平,看她有沒有什麼相關的資料。她看張校長還沒有來,就往劉平的座位走去。劉平的座位旁坐著行辦主任黃英,她熱情地拉住蘭心,直誇她的大衣漂亮。兩個女人因為衣服的話題,頓時親近了不少。沈蘭心和劉平約好會後去劉平辦公室查看資料,黃英忙說:“我那裏也有一些零星資料,反正現在還早,去我辦公室看看?”蘭心想想也是,就跟她去了。
一進黃英辦公室,沈蘭心就感到自己的大衣口袋裏被塞進一個鼓鼓的東西。她正要取出來看,黃英緊張地對她擺擺手,沈蘭心不解何意,正要問,黃英的眼圈就紅了。沈蘭心懵了,她想退出黃英的辦公室,黃英卻把她的手拽得緊緊的。沈蘭心急了,低聲問道:“你怎麼了?”黃英壓低了聲音說:“求你了,待會兒投燕趙集團一票!”話未完,眼圈又紅了。
這次行政會分兩個議程,第一個議程仍是上周教學常規管理工作的總結及新一周工作布置;第二個議程是校慶各籌備小組工作情況彙總及相關項目的現場招標。
紀念碑修建工程及校內公路修繕項目有三家建築公司來競標,分別是:燕趙建工集團、江城四建(集團)有限責任公司,江城市園林建設工程有限公司。
紀念品采買項目有兩家工藝品公司來競標,分別是:江城采泉工藝品有限公司,燕趙民間工藝品公司。
教職工治裝項目有五家服裝廠競標,分別是:彬彬西服、相思鵲服飾、天地人服飾、燕趙服飾,劉記西服。
沈蘭心捂著鼓鼓的口袋,心撲騰騰地亂跳。會議期間,麻蔚然一直在冷笑,沈蘭心心虛,不明白他笑什麼,又不敢問他。
最後的結果是:紀念碑修建工程及校內公路修繕項目由江城四建(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中標;紀念品采買項目由江城采泉工藝品有限公司中標;教職工治裝項目由天地人服飾中標。
沈蘭心記得自己給燕趙投了兩次票,具體是什麼項目,記不清了,也不記得燕趙比別的公司少幾票。沈蘭心全身汗濕,她不敢看任何人,卻覺得所有的人都在看她。尤其是黃英,大家都在為中標的公司鼓掌時,她坐在那裏,好像一直盯著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