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七寸(2 / 2)

“玹華,今天你弟弟妹妹來過?”她現在雙手得空,便也開始問他。

“哦,是啊。”玹華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她說的“妹妹”應該就是蒄瑤,心略略虛。

“阿沅怎麼知道的?”他似漫不經心問道。

“我和阿沫采藥回來,路上碰見了。”

“你碰見了?”玹華的手一抖,幾乎抹在外麵。

“就知道你不行,算了,明兒再弄。”妙沅把藥膏收起,用法術密封起來。

“他們,沒有把你怎麼樣吧?”玹華覺得此刻的自己很名副其實,一顆心七上八下,懸得很。

“見個麵而已,能怎麼樣?”妙沅反而嘲笑他的大驚小怪。

玹華尷尬地笑了笑,掩飾自己的心虛。“沒怎麼樣就好,我怕那兩個毛孩子禮數不周,惹我們阿沅生氣。”

“生氣倒不至於。不過,我確實不喜歡那個叫做蒄瑤的女孩子,阿沫也不喜歡她。”

妙沅直來直去,這論斷叫玹華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不明所以地附和著,“呃,她確實,確實……”

“確實很虛偽,對不對?我和阿沫都這樣覺得。”

妙沅道:“璟華這傻孩子一直不肯說,原來那時候他是把貞鱗交給蒄瑤保管的,蒄瑤卻有負所托,把貞鱗交給了天後。”

她搖動輪椅,挪到書案前,從一個玲瓏小屜裏,取出一個精致的小錦囊來。

她攤開玹華的手掌,把璟華的貞鱗倒在他手心。

“這就是璟華的那片,我一直保留著,你看明顯是被火行靈力炙烤過的,所有靈性都被毀了幹淨。”

玹華低頭,他第一次見弟弟的貞鱗,璟華是青龍,照理說,這鱗片應該也是青翠色的才對。

而眼下這片鱗卻是完全的死灰色,連一絲綠意都沒有。就像被抽幹了靈性,徒留幹涸的骨架,早已完全死透。

“璟華交給我的時候,已經裂成了兩半,我覺得實在不忍心,便用法術修補了下,但還是看得出來。”妙沅道。

玹華順著她的話,仔細去看,果然見鱗片中間有一道極細的裂縫,想來貞鱗已無靈性,便易碎易破裂。

他默默地沒有說話,已經不再去想蒄瑤身份會不會令妙沅起疑的事。

他想起了第一次把璟華拖到雪地裏替他降溫的情景,在那個寒冷的雪夜,他陡然見到了弟弟那傷痕累累、滿目瘡痍的身體,也是覺然震驚,無盡心痛。

就像現在一樣,看著他每天都極辛苦地拖著那個破敗的軀殼,生活,微笑,看上去和大家一樣,甚至要扛起許多普通人都難以承受的刑天重任。

但其實,在他的心裏,在他身體的每一個髒器裏,都早已經疲憊不堪,腐壞破敗了吧。他走的每一步,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次呼吸,都要比別人多費上許多力氣。

就像現在自己手裏的這片鱗,若不是直麵,有誰會相信,那樣一個年輕英俊的軀殼下,靈魂早已奄奄一息。

“玹華,你怎麼了?”妙沅見他沉默不語,問道。

玹華喟歎一聲,“沒什麼,隻是覺得我二弟很苦,唉……阿沅,這一生我最想保護的三個人,一個是我母妃,一個是二弟,還有一個是你,偏偏你們都……”

“別這麼說。”

妙沅將食指輕輕放在他嘴前,不讓他再說下去:“玹華,你有保護我們,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也許我現在還在天庭受著折磨,還在魔鬼島不見天日。”

“阿沅!”

她這幾句娓娓道來,竟打動得玹華情意萌生,不禁彎下腰,綿綿朝她湊過去。

“你想幹嘛?藥膏還沒幹!”妙沅無情地提醒他。

“我……嗬嗬,我隻是覺得阿沅最近皮膚好了很多,又白又細。”玹華幹幹笑了笑,裝作湊近了仔細看她膚質的樣子,把身體裏正蓬**來的情欲又生生壓了回去。

妙沅凝眉沉思,自言自語。她並沒察覺到,其實麵前的男人早已經從她的臉而聯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玹華,你有沒有覺得……玹華!”

“啊,怎麼啦?”他被她推了一下,回過神來。

“你有沒有覺得這貞鱗很奇怪?”妙沅皺著眉頭道。

“你是說璟華他不該貿貿然撕下來送人?”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不是單指璟華這枚。”

妙沅又拿起那片灰白色的貞鱗,在燈光下反複觀看,“我總覺得你們胤龍身上多出這麼片鱗來,很是莫名其妙。”

“怎麼說?”

“首先,它與其它鱗片不同,卻未見任何的益處,沒有特別強,或是什麼特別的法力,那它又為什麼要長在那裏呢?”

“族裏老人們的說法,貞鱗是新婚之夜,愛侶們用來互相交換,情定終身的信物。”玹華解釋道,但自己也覺得頗為牽強。

“不對,這個說法有問題。”果然,妙沅立刻反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