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鑰從小也就和男孩子沒什麼兩樣,著男裝,行男禮,和阿沫這樣性格爽氣的女孩子尤為說得來。
她仔細打量了下兩位客人,一位是阿沫昨晚提起的那個軒轅璟華的哥哥,一個是阿沫自己的青瀾哥哥,心中暗歎,他們龍族果真長得一身好皮相,這兩人均是相貌堂堂,器宇不凡。
她自己沒有兄長,自小便十分羨慕家有兄長的,那種既能保護照顧自己,又能陪自己一起上房揭瓦、背書挨打的哥哥的形象,令她悠然神往。
“不知兩位,找陰鑰何事?”這兩位殿下長得雖山青水綠,不知為何,麵上俱是深深憂色。
青瀾急急道:“殿下可知阿沫下落?”
陰鬱一驚:“阿沫,昨個兒不就回去了?”
青瀾急得亂轉,“沒有沒有,沒有回來!我們都沒留神,她昨晚不知怎麼一個人偷偷跑了出去!問了小二,說是自己走的,卻一直到天亮都沒回來!”
“阿沫昨晚是來找過我,我們久別重逢,聊了好久,快子時了她才走的。我還說要不要送她,她說不用,這裏離你們宿的客棧不遠,便自己回去了。”
陰鑰也跟著急起來,子時到現在也有三、四個時辰,若是被人擄走,現在應該已經走得很遠了。
她心中惶恐,昨日還看白戲般地說起蒼龍王帶兵圍困觀池的事,今天就換做兩位兄長來向自己興師問罪了,這風水轉得也忒快了點兒。
她存了最後一線希望,望阿沫是又一次不告而別,惴惴道:“她,也沒留下什麼信嗎?”
玹華倒還算鎮定,不像青瀾那般急得魂都沒了,道:“沒有。我們說好今天一早還要趕路,阿沫昨夜應該隻是臨時起意,過來找殿下敘舊而已。徹夜未歸,隻怕是因為在回去的途中,有了什麼變故。”
陰鑰頓足道:“怎麼會?唉,怎麼會這樣!不過你們放心,阿沫是我最好的朋友,這裏又是我的地盤,她出了事,我怎麼樣都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她狠狠地一捶桌子,豪氣幹雲道:“我這就派人四處去尋找,哪個不長眼的,敢打阿沫的主意,統統都打殺進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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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陰鑰那棟金碧輝煌又陰森恐怖的大宅裏出來的時候,街上的人群已經散去。
兩邊的鋪子大多已打烊,偶爾有幾個還沒喝夠的酒鬼,也已被店家趕了出來,醉醺醺趴在路邊,不省人事。
阿沫盯著自己被拖在地上的影子,怔怔出神。
這裏的人都沒有影子,因為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兒的人都是鬼。鬼,自然是沒有影子的。
而除了這一點外,這裏和人界其實也差不多。不過玹華大哥說,這兒最熱鬧的也不過就是黃泉大街和奈何橋,出了這方圓幾裏,多數都是陰森恐怖的地界,更有許多小鬼喜歡吃自己這樣美味的仙澤,若不是靠白無常送的這個香囊隱去了氣息,隻怕現在身後已經跟了一大串了吧。
她一邊走,一邊思緒飛舞,不知不覺就已到奈何橋下。
他們的客棧,就在奈何橋以西的第三家店麵,站在橋下,簡直連店招都看得到。
然而,她卻並沒有再往前走。
橋上,站著一個人。
一個年輕的男人,書生打扮,長得清秀斯文,還撐著一把油紙傘。
阿沫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雖說這裏是冥界,發生奇怪的事情也不足為奇,但這樣夜半時分,又未下雨,一個男人打著傘等在橋上,總忍不住讓人產生好奇。
阿沫留意了下,他也沒有影子。
阿沫驀然裏竟覺得有點兒可惜。那書生生得溫柔和善,倒是一副多情公子的好麵相。
“姑娘,姑娘請留步!”那橋上的公子見她轉身要走,趕緊叫道。
“你叫我?”阿沫停下腳步。
那公子已經從橋上奔了下來,幾步奔到她麵前。他倒確實是個不會武功的文弱書生,光這幾步已經讓他氣喘籲籲,“姑娘,在下……在下……”
阿沫是天生的俠義心腸,見他喘得辛苦,便微笑道:“好了,我不走,你有什麼話慢慢說吧。”
那公子點點頭,喘勻了氣,道:“敢問姑娘,可是來自仙界?”
阿沫點頭,她與這裏的人不同,也是一眼便明的事,無須隱瞞。
“如此便好!”公子麵露喜色,將油紙傘收了起來,遞給阿沫道:“姑娘能替在下將此傘還給一個人嗎?”
她還未作答,耳畔便有一個熟悉的聲音焦急響起:“沫沫小心!”
而幾乎與此同時,她雙手雙腳一軟,已無力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