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華神色一凜,“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
妙沅搖頭道:“我們每個人,每天的損耗和補益都是相對的。如果身體的損耗極大,補益入不敷出,那拖上一段時間自然就灰飛煙滅了,就比如當年的梅妃娘娘。
璟華自娘胎起就中了赤膽情,毒入肺腑,無藥可醫,隨著他一日日長大,身體損耗愈加劇烈,而補益不及,因此才會有活不過成年的斷言。
但他後來機緣巧合,拜了雲中子為師,將自身修為大大提高,相當於有強大的補益壓製劇毒帶來的損耗,因此雖偶有發作,但畢竟還是安然長大了。”
玹華點頭,“這我是知道的,直到後來二弟貞鱗丟失,導致體內靈力外泄,壓不住毒性,病情這才反複發作,最後生命垂危。可現在不是有胤龍翼了嗎?胤龍翼是世上最強之力,難道還壓製不住毒性?”
“壓製是壓製,壓製住了,也隻是暫時沒有發作,但他的病根仍在,一觸即發。”妙沅歎道:“如今璟華有舉世無雙的修為,照說如果能像我們這樣相安於四海,過著無拘無束的生活,自然是不礙。但九重天上激流湧動,他時刻處於風口浪尖……”
“璟華他自己知道麼?”
“我提醒過他,切莫勞累,更不可心緒激蕩。但你也知道,這種事光提醒有什麼用?他向來聽不進勸,心思又重。”
玹華麵色凝重,但仍是笑了笑,寬慰她道:“阿沅也莫擔心,你我提醒,或許沒用。但阿沫姑娘的話,他向來都是奉為聖旨的。
再說我們不是每半年都要回去為他診治麼,若發現他不聽話了,便將他趕出天宮,命他與阿沫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休養,這不就結了?”
妙沅被他逗得撲哧一笑,“你就是愛哄人,天大的事到了你這裏也是沒什麼好擔心的。也好,我們這就去鷹嘴島,那蛇莓雖不能對抗赤膽情,但在發作厲害的時候,好歹也能緩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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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的這一趟西海,去了足足七八日。回來後,第一腳便趕緊先回宸安宮向璟華複命,心道若璟華不在,就跟阿沫說也是一樣。
老蒼龍客氣得很,不但留長寧住了好幾日,還在第一天的時候親自陪著吃了頓飯,全程命專人伺候著,臨走又送了長寧許多的金銀作為禮物。
這些金銀,長寧自然是不敢要的,但尨璃十分客氣。長寧實在推脫不得,便想先帶回來,待回頭再交還給阿沫也是一樣。
他雖然在兵部司了官銜,但歸根結底還是璟華身邊的小金童,一個下人的身份,照禮數根本無需讓一個蒼龍王如此重視。
但可憐天下父母心,就像尨璃每次總不厭其煩地叫青瀾帶許多人情上九重天來一樣,他覺得畢竟自己的寶貝女兒頭一次到了人家的地盤兒,人生地不熟,身邊若能多一個盡心幫襯的,哪怕隻是個下人,也是好的。
何況,這天宮不比西海。深宮裏頭,多的是暗使絆子,穿小鞋的,別人不說,光那個蒄瑤便是個滴水不漏的。阿沫雖然貴為天後娘娘,但向來是個大大咧咧的性格,什麼時候得罪了人,被人下了套也不曉得。
長寧是宸安宮裏的老人,自己多花心思去打點,若真的能將他籠絡過來,以後有他相幫,事事提點,阿沫的日子便可高枕無憂。
他尨璃是生意場上的高手,精明狡慧,從無失手,什麼情勢有利可圖,什麼時機該拉攏什麼人,小本大利,一本賬算得絕對清楚。
他暗忖,既然現在與天庭結了姻親,那便該好好擺正自己這個天帝嶽父的位子,莫行差走錯,給自己和阿沫都招了禍事。
他必須小心,謹慎,戒驕戒躁,更要記得萬萬不可觸碰天帝的逆鱗。雖然現在軒轅璟華看上去是對自己恭而有禮,但他畢竟是天帝,他年紀再輕,與阿沫再恩愛,他也是天帝!
炎龍的前車之鑒擺在那兒,薑天後獨攬朝政大權,作威作福了兩千多年,可最後薑赤羽謀反,她當天就給捆上了誅仙台,最後一起鬧了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尨璃不同,他之前也有過野心,但那個野心的風險實在太大,權衡之下,早已放棄。況且現在阿沫又馬上要大婚,若還執迷不悟於之前的蠢念頭,那不是和自己的女兒過不去麼?
他一直是個謹慎的人,保守甚至膽小,他已經足夠富有,如今又榮升了國丈,他除了盼著三個子女各自成家立業,有個安穩如意的生活外,便沒有什麼過多的奢望。
而九重天上,長寧一回來還未到宸安宮,就被田蒙急傳,說靜安的案子有了新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