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養胎(2 / 3)

這次輪到阿沫鄙夷地看她,怒道:“你自然不記得,他們在你心裏,也就是一個個的編號,一號血奴和二號血奴的區別。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每一個都是人,活生生的人!”

她站起來指著那口大鍋道:“這個迦南栩,已經被你折磨得奄奄一息,可他一得救,無意中聽藥師說你因為沒胃口,已經好幾天沒進飲食了的時候,仍立刻撐著起來給你燒這鍋銀耳羹。”

蒄瑤不響。

她的胃裏確實是因為有了這碗湯羹才變得溫暖和滿足。感覺騙不了人,她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在過去的三個月裏,她從來沒有哪一頓吃得像方才那樣舒心,意猶未盡。

“我不用你來教訓。”

蒄瑤打斷她,語聲清寒。

那種寒,不是故意做出來的凶和冷傲,也不是心殤絕望,萬念俱灰,倒像是冰封了所有正常波動的情緒,淒厲的,怨憤的,痛悔的,決絕的,最後隻剩下平平淡淡,水波無瀾,像是佛修大道,終於看穿了一切,認命了所有。

“我知道自己,我草菅人命,惡貫滿盈。按照天族律法,我是肯定要上誅仙台,受五雷極刑的。”

蒄瑤輕輕啟齒,坦然地說著自己的前路,甚至還帶了一絲習慣了的優雅。

“但我不後悔。我這輩子,沒什麼開心的事,最開心的就是最後幾年和琛華在一起,他是真心對我好,孩子也是他的。”

她的手輕撫上自己小腹,帶著一些隱隱的驕傲,“我不會求你們任何事,五雷極刑就五雷極刑好了,沒什麼好怕的。我反正是孤女,也沒什麼家人好牽連,隻是你們一定要讓我把孩子生下來,他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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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嫣宮塌了之後,阿沫其實是把蒄瑤安置在了蘊秀宮,薑懿以前住的地方。

但蒄瑤根本沒有問起。

她現在對琛華和孩子外的任何事,都漠不關心。

阿沫每天都會去看她,給她帶去一日三餐。阿沫覺得不知道是不是住進了蘊秀宮的關係,蒄瑤變得和薑懿越來越像。

自從迦南栩負責蒄瑤的飲食起,她的胃口簡直突飛猛進。孕吐也有,但吐完了照舊吃,一點不影響。甚至有時候,除了三餐,還會要求阿沫帶點小食,以供她肚餓時墊饑。幾天下來,那蒼白的臉色立即去而不返,不僅顯得紅潤,還略略豐盈起來。

“你倒是厲害,比我都能吃,很少有女孩比我能吃的。”阿沫看著蒄瑤吃完一整隻芙蓉雞後,甘拜下風。

蒄瑤吃得雖多,但吃相很好,每根骨頭都擺得整整齊齊,比阿沫的梳妝台都要幹淨。

“琛華怎麼樣?”她在喝湯的間隙,抬起頭問。

“好!他怎麼可能不好?”阿沫沒好氣道,“哼,真不知道欠了你們什麼,壞人都一個個能吃能睡,好人卻……”

她眼圈紅起來。

璟華已經好幾天都沒回宸安宮了。青瀾說,因為有些公務要忙,有時候深夜找青瀾他們議事,便直接歇在了兵部他以前的那間屋子裏。

可阿沫知道,他一定是病了。病了怕自己看到,所以不敢回來。

不敢回來,卻還是托青瀾帶話,囑阿沫每天去看蒄瑤,又撥了迦南栩專門為她烹製膳食,確保她三餐營養,在蘊秀宮裏安心養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