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沫說的這個“關起來”和“趕出來”都是貨真價實的,但蒄瑤自然想不到。阿沫雖然單純,但口風很緊,璟華在菩提鎮休養的事情,她誰都沒有透露。如今之情的,不過也就玹華夫婦、青瀾還有她自己。
“他會將你趕出來?”蒄瑤樂不可支,“這麼說陛下夜宿泗水閣的傳聞是真的咯?但這貌似是你將他趕了出來吧,畢竟人家才是宸安宮的正主呢!”
阿沫自然不願多加解釋,嗔怒道:“你就別笑了,也別管到底是誰把誰趕出來,總之我們就是吵架了。蒄瑤,這個忙你幫是不幫!”
她見蒄瑤仍舊輕笑不語,火有些大起來,卻仍耐著性子道:“我看這九重天上,似乎就你對這事還有些手段,這才來問你。你若不肯幫忙,光笑話我,那我現在便走。反正你不算我朋友,不幫也正常得很。”
蒄瑤輕捧了一杯茉莉茶,往軟塌上一靠,一邊吹著杯中漂浮旋轉的花葉,一邊輕飄飄道:“你也說了,我不算你朋友,那替你出了主意,你給我什麼好處?”
“你想要什麼好處?”
“我現在想不著,你先欠著吧。往後我要是想要了,便來你這裏兌現。”
“好。主意呢?”
“阿沫你別急啊,咱們先分析分析。”蒄瑤喝了口茶,輕笑道:“璟華這人看著不愛張揚,但對你,那是寵到了天邊邊去,明眼人哪個瞧不出來?”
她歎了一聲,眸中意味深長,“你真是不曉得自己有多好命。”
阿沫默了默,低低道:“我自然曉得。”
蒄瑤輕蔑一笑,繼續道:“所以你要明白,如果璟華要將你趕走,必然是遇到了非常之狀況,他不得已,因為這樁事情連他自己都無法掌控。”
“我曉得,他確實是……不得已。”阿沫沉聲道。
蒄瑤瞥了阿沫一眼,將阿沫臉上的落寞盡收眼底,剛想漾開幸災樂禍的笑容,心卻驀地被刺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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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一對,連蒄瑤這種自認思路清楚的,都不曉得自己該抱有一種怎樣的情緒,似乎原本清晰的處事原則,到了他們身上就都變了形狀,成為曖昧而扭捏。
對阿沫,她既嫉恨,又敬佩,嫉恨她有萬萬之一的幸運,敬佩她有百折不回的勇氣。
就像阿沫之前所說,她們倆注定成不了朋友。但她落難時,阿沫會替她送膳;阿沫消沉時,她會勸她戒酒。
這也是某種相處的方式吧。
而對璟華,就更是一言難盡。她愛了他許多年,後來又恨了他許多年,愛在不可得,恨在不甘心。
公審那一幕,至今曆曆在目,盡管後來璟華變了模樣,以琛華的麵目示人,但她仍是一眼認出了他。
他受了九轟天雷,喋血誅仙台。
蒄瑤不知道,當自己最後看到他,看到他雙眸緊閉,氣息全無的被青瀾拖走的時候,自己的那滴淚,究竟是為誰流。
是琛華的殼子?亦或是璟華的心?
自公審結束後,她始終安分守己地躲在蘊秀宮養胎,同時默默尋找琛華的下落。至於璟華現在到底如何?他與阿沫又發生了什麼,她連問都沒問。
即使自己修為平平,但也能肯定,哪怕璟華修為逆天,在那樣的天雷轟下,也斷不可能一個月不到就毫發無傷地回來主持政局。那麼,日日在淩霄殿上早朝的人是誰?為什麼又要夜宿泗水閣?她曉得有問題,但同樣選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