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整容(1 / 2)

雞鳴時,秋歲寒已經燒好了一鍋清粥,又煎了兩張餅。他將兩麵煎得微黃,均勻地抹上醬,撒上一些小蔥。

他昨日也煎餅了,習慣性的,隻煎了一張。前日他也是這樣,再前日也是這樣。笛兒才五歲,有時候連一張都吃不完。

可昨日,他吃了一張,完全不夠。

十二歲的男孩,正是胃口好的時候,如不是家裏不寬裕,他隻怕能吃更多。

孩子長大了,一夜之間,突如其來。

秋歲寒有些驚恐,雖然在回來之前,那個璟公子預先關照過他,莫說漏了嘴,讓孩子害怕。但他心裏總是忐忑。

真的是自己出了問題麼?

為何不過是出去一晝夜,回來歲月竟已翻轉七年?

他也見過昏迷了數月、甚至數年的病患,猛然間睜開眼睛,發現鬥轉星移,物是人非。但這一夜他都在搶救病患,沒一刻合過眼,不存在這樣的可能。

秋歲寒搖頭。算了,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吧。

反正長大了總是好事,隻要笛兒還是好好的就行。

他從櫃裏拿出最後一枚雞蛋,這還是那日去鎮上出診時人家給的,給了兩枚。一枚昨日打在粥裏給了那位璟公子,還有一枚就留給笛兒的。

“嗤啦!”

流晃的蛋清中一個完美的紅心,很新鮮的樣子。

秋歲寒納悶苦笑,真要是過了七年的話,怎的這雞蛋卻還如此新鮮,分明是昨日才下窩的。

“爹爹!”秋笛也已起床,穿戴整齊,倚在灶房門口叫他。

“笛兒,快來吃!”秋歲寒將早點放在桌上,催道。

秋笛顯是有些不高興,他著的雖是褲裝,但明顯是姑娘家的衣服,還梳著女孩的發辮。

“爹爹,可不可以不穿這個?”他委屈叫道,“醜死啦!”

秋歲寒笑了笑,左右大量一下,“笛兒生得清秀,穿這個不醜,好看得很!”

秋笛道:“才不要!我明明是男子,幹嘛要扮成女孩!”

秋歲寒歎口氣,他與鄰鎮的先生說好的時候,笛兒還小,沒這麼明顯的性別意識,可是……嗬嗬……

他隻得耐心勸道:“笛兒,咱們在這月氏國,想要讀書便隻能如此。連這都是爹爹求了先生好久的呢……”

“那咱們別在這兒了,爹爹帶我走吧,去別的以男子為尊的地方。”

“會走的,等爹爹再攢些盤纏。這幾年就委屈笛兒一下,畢竟村長對我們還算有照顧。”

“哼,照顧什麼!”秋笛冷笑,幾乎就要說出大丫想將他燒死,祭祀龍王的事,終於還是忍住。

他大了,不想讓爹爹擔心。

“村長他還不是覬覦爹爹生得俊俏,這才總是另眼相待嗎?”

“笛兒!小孩子家,胡說什麼!”

“哪是我胡說,村裏人哪個不曉得!他們還說爹爹這次回來不曉得有什麼奇遇,不但七年來容顏未老,反而比以往更好看了許多,顯著英武威風!”

“胡說!”秋歲寒根本沒當回事。

他一個男子,根本不會去關注自己容貌,家裏連個銅鏡都沒有,說自己長成什麼模樣,偶爾路過河邊的時候,會看到而已,其它時候都不會去想。

秋笛卻更加來勁,又仔細端詳了下,道:“爹爹,真的呢!我覺得你今日看去,又和昨日有些細微不同!”

秋歲寒皺眉,“哪裏不同?”

“我也說不上來。其實昨日一見到你,我就有這個感覺。”秋笛想了想,認真道:“你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小孩子沒憑沒據的淨瞎說,爹爹向來便是這個模樣!”秋歲寒仿佛做賊心虛,邊斥責,邊往秋笛的碗裏添粥,手卻微有顫抖,讓勺子裏的粥撒了那麼幾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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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歲寒將孩子送到學堂門口,再獨自返家。

他是江湖郎中,如果沒有出診,那一天其實都沒什麼事。

經過碼頭的時候,他特地鬼使神差地跑過去,蹲在河邊,仔細瞧了瞧自己這張臉。

水麵上倒影出一個英俊偉岸的身影。

那個人,是自己麼?

英俊,挺拔,還帶了些與生俱來的傲慢,縱然配上自己這樣一幅唯唯諾諾的神情,還是令人肅然起敬。

等等,肅然起敬?

不不不!自己活了四十多歲,慣來不讓人瞧低就算不錯了,怎麼可能和帶“敬”的詞搭邊?

秋歲寒慌亂起來,他急急往後退了一步,不敢再去看那個倒影。

笛兒說自己和以前變得不同。還是原來的樣子,也一看就知道是爹爹沒錯,但就是感覺不一樣了。

眉目更英武獨斷,眸光更犀利絕情,鼻如膽懸,薄唇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