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著叫了好幾聲,還是沒人理。

得,一個都不在。杜仲心中暗道,留下他一個病患孤苦無依,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真是好樣的。

關節的刺痛感讓他不太想坐起來,就躺著擰巴了幾下試圖緩解疼痛,但是沒有絲毫用途。

這種痛感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杜仲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感覺是小時候缺鈣或者膝蓋著涼時才會有的那種特殊痛感。

更加不想起床了。

反正長老平時就是個閑置,在床上趴一天也沒什麼,他就半睡半醒的一直這麼躺到了響午,直到肚子咕咕叫起來,胃中返上來的酸水徹底讓他睡不著了。

所以居然連飯都沒有?真是好樣的。

仿佛回應他內心的想法一般,有狗四四小小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像是個小孩子在小跑。不多時他的房門便被輕輕敲響了,杜仲喊道:“進來。”

門被推開,露出了十四的小腦袋。他端著食盒走進來,麵上帶著幾絲驚慌,急急的辯解起來:“師尊對不起,我今天一早起來忘了自己已經是您的親傳,就跑去靈田裏了。直到剛剛有師叔說掌門……”

他說著說著抬起頭來,卻在看清杜仲後突然頓住,整個人都禁聲了,又過了片刻才猶疑的叫道:“師尊?”

這居然都能忘,怕不是個缺心眼。杜仲揉揉額角,揮手示意他把食盒放到桌上,才又問:“掌門怎麼了?”

“……有師叔說掌門叫您去找他。”十四卻沒有把食盒放下,而是緊貼著門又盯著杜仲看了片刻,才繼續把話說下去,“額,您的臉……”

杜仲順勢抹了把臉,立刻感覺出手感不大對。之前他的麵上確實摸著有些缺乏彈性,但絕沒這麼厲害。現在摸著有種糊了層紙的感覺。

他立刻清醒過來,坐起身從袖中摸出麵鏡子,送到麵前一照,整個人就愣住了。

這人是誰?杜仲看了兩秒才認出鏡中人就是自己,他這是一覺睡了幾年?還是這鏡子其實是照妖鏡?

如果說他之前看起來是個年齡在三四十歲之間,尚有幾分姿色的帥大叔,那他現在看著就是個足足快有五十歲的小老頭。

一陣恐慌感突然蔓延開來,緊緊攥住了杜仲的心髒,他手一抖銅鏡一下掉落在了地上。怎麼會這樣?

難怪一早起來關節會痛了,五十歲半老不老的人可不就是容易有這些關節上的小毛病嗎?

十四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對他突然的變化也就不那麼害怕了。他走到塌邊撿起鏡子遞給杜仲,問:“師尊需要我去把白師叔叫來嗎?”

“恩?”杜仲心不在焉的看著十四,“你剛剛說掌門叫我,是什麼事?”

十四睜著大大的眼睛盯著他臉看:“說是有事要問。”

冷靜,現在就慌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杜仲閉上眼深吸口氣,再睜開眼時感覺自己淡定多了。他搓了搓冰涼涼的手,對十四道:“替我束發,先去見掌門。”

十四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並不能理解突然變老意味著什麼,他隻看著杜仲逐漸變得淡定,就覺得心中也安定下來,又開始歡快的一顛一顛小跑起來。

他大約還沉浸在突然成為內門弟子的喜悅和夢幻中,竭盡全力展示著自己,手腳勤快的忙來忙去,很快幫杜仲打理好了一切。

杜仲也顧不得吃飯,一拍衣擺推門走出屋外,十四緊跟在他後麵,伸手指了指:“師叔們在那邊等著呢。”

屋前不遠處站了三名弟子,腰帶配劍麵容冷峻。細看之下他們雙腳竟並未著地,雖然很低調,但真真切切是在踏空而行。

杜仲手指輕微顫了一下,這恐怕不是普通弟子,而是掌門身邊,他們平時見都見不到的核心弟子了。

那三名弟子見他出來,就這麼鞋底不沾地的走過來,仍是帶絲恭敬道:“靈草堂杜長老?掌門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