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爸爸的分析不無道理,張雨焉和張雨喬雖然擁有著百分之九十九的血緣關係,但撇開她們相似的外表,不管是從世界觀、價值觀還是人生觀的角度來看,這兩個人都是八竿子打不著邊的兩個獨立個體,這些分歧在對待愛情的態度上尤為明顯。
張雨喬是一個敢作敢當、愛憎分明的人,她的愛情必定是像飛蛾一樣愛的死去活來,愛的轟轟烈烈,對愛情的執著讓人想發瘋。當然,情商高的人智商都不會太高,這點張雨喬很像她的母親,一個為愛而生的人;而張玉焉不同,她是一個步步為營的睿智女人,打從媽肚子裏出來開始,她就是時刻繃緊著神經,除了在張雨喬麵前可以毫無顧忌以外,就算是她媽來找她傾述心事,她也不會跟老媽子來場真情流露。這大概都跟張爸爸從小的獨特培養方式有關係吧。
就在張雨焉出世一年後,張雨喬也尾隨而至,這讓同為父母的張爸爸和張媽媽在教育孩子的方式上第一次有了分歧,張媽媽不忍心讓兩個可愛的女兒被張爸爸那套資本主義荼毒。最後,在兩人無數次冷戰之後,她們決定各自為政,由張媽媽教育小女兒張雨喬,張爸爸負責大女兒張雨焉。
於是,在張媽媽教小雨喬學會欣賞美麗的世界的時候,張爸爸在教他的大女兒發現那些美麗背後的殘酷與辛酸;在張雨喬和幾個富家千金坐在星巴克裏憧憬愛情的時候,張雨焉則獨自在房間裏研究人體心理學;在張雨喬和李清清已經成為摘‘花’無數的情場老手時,張雨焉已經開始幫張爸爸處理一些繁瑣的代理文件。
每次張爸爸與張媽媽聊到他們這對女兒時,張爸爸就會自豪地對張媽媽說,“怎麼樣,我叫出來女兒有前途吧。你再看看你,都把雨喬教成什麼樣了,學業丟在一邊,整天隻知道談情說愛、揮金如土,這像什麼樣子!”
然後張媽媽就會理直氣壯地反駁道:“雨喬這樣很好啊,完全就是朝我預期的方向發展!女孩子就應該抓住青春,多結交幾個優秀的男人,多談幾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不然以後像我一樣,大學沒畢業就被你騙進洞房了,連一點追逐愛情的樂趣都沒享受到,那得多虧啊!”
然後,這段談話就以張爸爸的沉默無言而告終。
“踢踏踢踏……踢!”腳步聲戛然而止,張雨焉在張雨喬轉身之前拉回了遙遠的思緒,波瀾不驚地看著爬了一半樓梯的張雨喬突然轉身,然後視線便落在張雨喬那兩片塗了薄荷味唇膏的香唇上。
“姐,你說王媽和小紅下午就請假回老家了?”張雨喬的一對眉頭微微蹙起,稍快的語速裏夾雜著一絲不快,讓人很容易聯想到她生氣了,比如張雨焉。
又仔細回憶了一遍下午的對話,確定自己沒有記錯後,張雨焉才仰著頭認真地點點頭,“是的,王媽的兒子,小紅的老公,在工地上摔斷了腿,她們是下午跟我請了月假之後,就急急忙忙地搭車回老家了。”
“那你,”張雨喬兩手抱胸,又‘踢踏踢踏’地從樓梯上挪下來,一對杏仁眼淩厲地瞪著張雨焉,看的張雨焉心驚肉跳倍感壓力。如果眼神能殺死人的話,那張雨焉肯定在張雨喬的眼神下死了好幾遍……終於,張雨喬走到了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張雨焉麵前,看著這個被自己嚇得手足無措的姐姐,張雨喬無奈地歎口氣,梗在喉嚨裏的責罵說出口時竟變成心疼的埋怨,“你肯定一晚上沒東西,對吧?”
不理會張雨焉瞬間漲紅的臉,轉身拉過張雨焉的扯著衣角的手,邊嘮嘮叨叨地嘟囔邊向廚房走去,“你呀,就跟咱爸一個樣,腦袋瓜子裏除了算計還是算計一點生活自理能力都沒有,”白了一眼滿臉羞澀的張雨焉,拉開冰箱門,取出兩個雞蛋和中午張媽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剩飯,翹臀一頂,冰箱門應聲而合,張雨焉更加羞澀地埋下了頭。
張雨喬用若餘光將張雨焉的小動作都瞧在眼裏,裝作若無其事地繞過小媳婦狀低眉信手的張雨焉,從消毒櫃裏取出一個空碗開始打蛋。邊打蛋邊像個埋怨丈夫不會照顧自己的小妻子一樣嘀嘀咕咕,“虧媽媽去公司之前還叫你照顧我呢,你看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怎麼照顧我?哎,還是讓我照顧你吧。”為了表達對自己想法的絕對讚成,張雨喬邊說邊煞有其事地搖頭晃腦,直到把自己的頭晃得暈乎乎的才停下來專心為張雨焉準備晚餐,哦不,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