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滾的蛋炒飯(2 / 2)

心底似乎有個聲音在呼喚她,繼續下去,繼續下去。

“嗯……姐,你還沒吃晚飯,”張雨喬強忍著心底將要噴湧而出的欲望,將手蓋在那隻正放肆蹂躪自己可憐的小白兔的手背上,企圖阻止那隻手的主人繼續玩遊戲。奈何那隻手的主人的聽覺係統已然失聰,不耐地發出“唔唔”聲,好像在對張雨喬妨礙她探索宇宙的行為表示不滿。

“乖,不然,待會胃病又得犯了。”張雨喬不容置疑的提高了音量,這次讓張雨焉真的聽清了。輕輕拍下還按在胸前的爪子,張雨喬若無其事地走到消毒櫃前拿起那碗差點被打碎的蛋清混合液體,順手抄起碗裏的打蛋器,有規律地繼續著剛才閑置下來的工作。當那碗清黃分明的混合液體被打蛋器攪拌成均勻的淡黃色時,張雨喬才突然意識到身後那人好像死了一般,從拿起打蛋器到打蛋結束,竟然沒發出一點動靜。

疑惑地回過頭,卻見那人呆呆地望著廚房角落裏的扇玻璃窗,順著抬眼看去,隻見三角形邊框的玻璃窗外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張雨喬覺得要是在那快玻璃窗上再點上幾點白芝麻,就跟李清清做的奪命芝士蛋糕長得很像了。瞥了眼抽煙機上的電子時鍾,此刻已接近淩晨兩點,怪不得張雨喬總覺得想打哈欠了。

回過身繼續忙碌著張雨焉的晚飯,和料,開火,下鍋。張雨焉粗魯地將一盤紅黃相間的配料與米飯齊齊倒下鍋,然後不停地執著一把小鍋鏟翻炒著那一堆五顏六色、色彩繽紛的雜燴。金燦燦的蛋液附著在乳白色的米飯上,與已經流露出許多鮮紅色汁液的番茄交合著,翻滾著。直至鍋裏散發出的香味讓遠在三米開外的張雨焉咽了無數下口水後,張雨喬才關掉火閥,然後一盤秀色可餐的蛋炒飯出鍋了。

張雨喬向餐館上菜生一般用左手托起那盤熱騰騰的蛋炒飯,扭著小碎步向客廳走去,經過張雨焉身邊時故意高舉小山丘狀的蛋炒飯,從張雨焉鼻下掠過。馥鬱溢汁的番茄在被雞蛋染成淡黃色的米飯的掩映下,隻露出若隱若現紅色香肉。小山丘輕輕貼著張雨焉的鼻尖劃過,濃鬱的雞蛋清香撲麵而來又轉瞬遠去,張雨焉情不自禁地伸長脖子,順著香氣的根源也向客廳走去。

一陣狼吞虎咽之後,張雨焉心滿意足地倚在雕花長桌的一側,半眯眼看著張雨喬從長桌的另一側起身,繞過長桌,在自己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拿起幹淨的連米粒渣滓都不剩的小圓盤,扭著小碎步踱向廚房。邊扭著小碎步邊在張雨焉視線的盲區內,用另一隻放在腹間的手指比了一個V字型,嘴角浮起一絲少兒不宜的微笑,仿佛在說:哦也!在井空姐姐的帶領下,老娘不僅床、技進步了,而且廚藝也有了質一般的飛躍!信春哥神馬的就算了吧,咱還是老老實實的信空姐,爭取下次做個滿漢全席出來慰勞慰勞咱家那個除了動腦就啥也不會的百科全書!

如是想著,等張雨喬收拾完廚房裏跟八國聯軍侵過華一樣鍋碗瓢盆後,張雨焉已經上樓了。

站在張雨焉房門前,張雨喬糾結了。這是繼上次親吻事件和上上次耳光事件後,張雨喬第三次糾結了。而糾結的原因統統歸於那個和她擁有百分十九十九相同血液的人,張雨焉。

進還是不進呢?張雨喬的一對秀眉皺成了一個王字,此刻要是在她的臉上左右添幾根呆毛,那肯定就是一隻名副其實的‘憤怒的小貓’。

終於,張雨喬秉著一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赤膽真心,抬起了她那隻象征著一位好攻君的右手,半握拳狀伸向了那扇看似緊閉的紅木筒子門。沒錯,是‘看似緊閉的紅木筒子門’,因為在張雨喬的那隻總攻手觸及到紅木門時,手指關節還來不及叩響第一聲,門就遵循力的相互作用原理,在張雨喬覺得食指和中指關節隱隱作痛時,繞著門椽畫了個小弧度,讓臥室的一角暴露在門外人的瞳孔中。透過那一角,張雨喬可以看到側臥在床上打電話的張雨焉。

她在笑,那似曾相識的笑,張雨喬在黑色賓利前見過。輕輕拉上門,拉上彌漫整屋的愛意,同樣也拉上自己那顆卑微的心,張雨喬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