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苒幾乎是被槐花和荷穗兩個架著逃出了人群。
“那些人太瘋狂了, 不至於這樣吧？”荷穗搖搖晃晃，要不是背靠著牆壁有支撐，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時苒和槐花兩個也不比她好多少, 幸好還有高四德的人在一邊護著, 幾個姑娘怕是不那麼容易出來。
自打何總高的織機一開動，那些商戶們都瘋了。
雖說有的商戶早就買過三花織布機，見識過新式織機如飛一般的紡織速度, 但時苒這回邀請的大部分商戶隻是單純的絲戶不說，用來開絲的蠶絲也是時苒特地選出來的南潯蠶絲，絲緞和棉布的光澤, 織機運動穿梭的美感怎麼會一樣？何況何總高是供應所專門負責技術的總高手，他知道該怎麼唱好這一出戲。
何總高有意炫技，便是時苒都被從他手中織出的，那段柔滑絢美，仿佛會遊動的絲緞看住了, 更不用提其他人。
幾個姑娘靠牆喘著氣, 看著人群裏又搶出來兩個人。
槐花一看，頓時笑了：“楚老爺, 您怎麼也跟著別人一起擠成了這樣？”
楚老爺狼狽地拿絲帕揩拭著額頭，苦笑道：“哪是老夫願意擠的？楊營造, 老夫勸您趁這會兒他們都在看何總高織絲，還是趕緊跑吧，否則——”
他隻說到這裏，身後忽然有人高聲叫：“楊營造, 楊營造去哪了？”
幾個人麵色一變，槐花騰地跳起來，架著時苒腳下生風：“快跑！”
後頭發生了什麼事, 時苒幾個姑娘是聽高四德轉告的。
他留在那幫時苒看著剩下的機器，說是那些被她邀來的老爺們瘋了一樣地滿場尋她，說要訂她的機器，有幾個人都沒見到，就差點打成了一團。因為他們還要比個先後！
隻是那個時候，時苒早和槐花她們三個躲到西湖邊上的茶樓吃完了午飯。
前些日為了方便送貨，時苒跟程局官磨半天，敲掉一點營造所西北邊的外院牆做了個小門。內外相通之後，營造所的工匠們這才發現，這道小門竟離湧金門不到三十尺。出了湧金門，那可就是西湖呢。這些日子，時苒中午一旦有空，就會來這附近坐坐。
槐花還有些可惜：“早知道該留在那的，就這個勁頭，咱們的機器說不定當場就能賣個好價錢。”
時苒信心滿滿：“咱們的機器本來就能賣個好價錢。”
槐花在這個問題上，一向不慣她：“您這麼有信心，那怎麼還要找高四爺鋪紅船在河道上轉那麼一圈？”
時苒吃了口茶，荷穗道：“高四爺不轉這一圈，大家也不知道咱們的織綢機已經做好了不是？”
槐花笑道：“我看哪，指定是前頭半個月沒人來尋她買機器，她著急了，才想出這個主意。這回可好，差點沒把自己倒填出去。”
三個姑娘在茶樓上消磨好一段時日，直到時苒覺著那些人應當散得差不多，叫小二來結了茶錢，慢慢悠悠往回走。
結果下了二樓，茶樓外頭正站著個人衝她滿臉堆笑：“營造大人。”
此人正是她跟著她在供應所幹過幾天的張板子。
時苒營造所還沒成立，劉高手的兩個徒弟就鞍前馬後地開始給她跑腿。雖說劉高手沒找到她說情，但時苒明白，她這裏新成立一個所，肯定比隻是在供應所癸組裏做維修工匠有出息。
劉高手別看平時脾氣暴燥，對徒弟是真的好。
可惜他兩個徒弟中，李二牛是個踏實幹活的人，就是腦瓜子不靈光，不出意外，也沒啥大出息，張板子嘛，有點小聰明，但這家夥瞅著劉局官跟她不對付，轉臉就又回了供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