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了。和你說不通,你愛亂想就亂想吧,我不管你了。”男子手一甩,撈起沙發上的外套便摔門而出。
“怎麼辦,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女子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難道她不夠賢惠嗎?難道她勤勤懇懇地做的這一切還不夠好嗎?是,她是沒什麼能力,隻能盡量地用勤勞來彌補她的缺陷,她全心全意地為這個家甘願做一個得不到任何讚美的家庭主婦;是,她是不會說話,所以常常讓他覺得自己隻能下得了廚房卻上不了廳堂;是,她是不懂情趣,不懂地打扮自己,讓他常常笑談自己是黃臉婆。
她一直都在努力為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而努力著,可是他又做了什麼?現在有錢了,便經受不住外麵的誘惑學著別人在外麵保養二奶。那她這麼辛苦這麼努力為的又是什麼?她最最受不了的卻還是,明明做錯了,他卻死不承認的態度。
女子的心有些絕望,也許這個家自己是保全不了了。她無神地看著書架上的那張全家福,也許他們真的該回到過去,雖然那時的條件並沒有現在這麼好,但至少那時他們一家人能開開心心地在一起。
“媽,別哭,別哭,別哭……”一直躲在房裏的她在男子走了之後,這才匆匆地跑了出來,蹲在女子的麵前緊緊地抱住她,一邊安慰著她,眼裏的淚水卻也如擰開的水龍頭一般,一發便不可收拾。
她好害怕,剛才爸爸媽媽吵得好厲害。她好害怕爸爸真的在聽到媽媽那句說要離婚的話之後說‘好’。她不要離開爸爸,也不要離開媽媽。媽媽這麼傷心難過,為什麼爸爸卻看不到呢?難道,爸爸真的不要這個家了嗎?難道他真的在外麵養了小三嗎?
為什麼會這樣?以前的爸爸不是這樣的,以前的爸爸會在她放假的時候早早地提醒媽媽做好自己喜歡菜,以前的爸爸總是抽出時間來陪她和媽媽。爸爸對於她來說,一直是一個高大的存在,是自己努力的目標。因為,爸爸從什麼都沒有,到奮鬥到現在的身家。隻要有爸爸出現的地方,大家都會了然地說,“哦,就是那個白手起家到現在有一家上市公司,身家上千萬的傅明嗎?”當知道自己所崇拜、敬愛的爸爸居然也不能免俗地在外麵包養二奶時,父親高大的形象在她的心裏轟然倒塌。他的爸爸,居然也是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那和外麵的那些男人又有什麼區別?
什麼時候,他們的家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安汐染仿佛就像是另外一個存在一般,看著緊緊抱在一團的兩人,心裏的一陣一陣地抽痛。心裏仿佛有一把刀在她的胸口狠狠地戳著,雖然不至於撕裂,卻讓她覺得鈍鈍地疼。
是了,這是十八歲的自己,十八歲的傅影。當別人還在享受著初戀的美好時,她卻已經經曆了一次情感的背叛。爸爸,背叛了和媽媽十幾年來相濡以沫的夫妻之情,也背叛了他們這個家。那一年,爸爸和媽媽徹底鬧翻了。爸爸從那以後,老是加班晚歸。他總是在她和媽媽睡著之後才回來,又總是在她們未醒來的時候便離開。她不知道到底是爸爸真的是工作忙到整日見不著他的人,還是在躲避她們,亦或者他根本就是在用這一切當借口,實則是在外麵的那個情婦那裏?
她的家,從此變得猶如冬天的天氣,陰沉不定,低雲密布。而媽媽,也在那一次和爸爸爭吵過後,變得日漸消沉。
安汐染的眼前再次一變,這一次不再是熟悉的家裏,而是在冰冷的充滿消毒水味的醫院裏。
那個隻有十九歲的傅影,孤獨地立在那裏。靜靜地看著躺在病床上再也沒有一絲生氣的媽媽。
昨天,媽媽還答應自己出院後便為自己燒自己最喜歡吃的魚香茄子,可是現在她為什麼卻安靜地躺在那裏,聽不到自己的呼喚?為什麼要騙她,騙她說她會好好的,即使和爸爸分開也會好好地生活下去,即使這個家隻剩下她和自己,她也不會再這樣自暴自棄?是誰說的,她要過得比他們都好,她要笑著看他們是不是能夠守住所謂的真愛經受住日複一日平淡的生活的?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要騙她?
為什麼要丟下自己一個人,為什麼要丟下自己一個人!
傅影心裏一遍一遍地呐喊,卻沒人能給她回應。
媽,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後,我就是一個人了嗎?你忍心嗎?忍心看著女兒以後一個人孤獨地生活嗎?爸爸已經不要我們了,他已經不要我了,你難道不記得了嗎?女兒還沒考上最好的大學,女兒還沒當上夢想中的設計師呢。 你起來啊,起來啊,為什麼你說話不算話。從小,便是你告訴我,說過的話一定要做到,否則便不要答應的麼?是你告訴我,醫院的味道很不好聞,你想念家裏有著淡淡的香味的溫馨麼?你不是說醫院的飯菜都好難吃,要回家做一大桌子菜我們自己吃的麼?我已經買好了菜,打掃好了所有的房間,換上了你最愛的香水百合,就等著你回去呢,你起來啊。
十九歲的傅影,緊緊抓住媽媽的手。這隻曾經豐潤有彈性的手如今變得消瘦的厲害,這一年多來,媽媽內心所承受的不會比自己少。傅影慢慢地摸索著媽媽已經有些僵硬的手。
在那個時代,媽媽和爸爸雖然是經人介紹而結婚,雖然沒有經過什麼自由戀愛,但卻也不是什麼盲婚啞嫁。雖然媽媽常說,她和爸爸之間根本就沒什麼愛情可言,但是她卻一直堅信,其實媽媽的心裏是愛爸爸的。很愛很愛,如果不是因為愛爸爸,媽媽也不會在受到背叛之後這麼難過。能傷人的,從來都是自己最親密最愛的人,如果隻是一個不相幹的人又怎能傷及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