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本來以為是老公去而複返,本能地蜷成一團縮在一起。實在是被打怕了,這是她最直接的反應。
等了半天卻發現沒有動靜,怯怯地抬頭望去。光線從房中站的人身後射了進來,她看不清房裏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是誰,卻清楚地知道這應該是一個女人。
徐霞從地上爬了起來,摸索著將房間裏的燈打開。
雖然燈光依然昏暗,但安汐染依然能夠清晰地看得出來這個房間裏的破敗。眼前的所見隻能用三個字來形容:髒、亂、差。安汐染實在無法把如今所看到的情形和小時候那個把雇主家裏打理得整潔幹淨的女人聯係在一起。
“小姐,請問您找誰?”徐霞曾經也算是見過些世麵,自然知道眼前這個身著名牌的漂亮小姐來頭不簡單。
“我找你。”安汐染麵色無常地淡淡說道。
“找我?可我不認識你。”徐霞捂著腫起來的右臉疑惑地問道。
“你不用認識我,隻要我知道就可以了。”安汐染頓了頓,才又說道。“十年前的傅家,大概你還記得吧?”
徐霞聽到她提及傅家,眼睛驀地睜大。傅家,她怎麼可能不記得!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當初如果不是她的一念之差,為了償還老公在外麵欠下的賭債,不得不違背良心幫著那個女人做了那些事,傅夫人也不會死,傅小姐也不會出國,而傅先生……前段時間聽人說,這個城市曾經的傳奇已經死於絕症。她常常在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做了這麼多的壞事,害得傅家家破人亡,所以上天才要懲罰她,讓她一輩子背負著良心上的負擔,還要承受著生活上的一切不公。
“你和傅家人有什麼關係?”徐霞警惕地細細打量起她來,卻發現她根本就沒有見過眼前這個人。她為什麼會突然在自己麵前提及傅家?
“我和傅家人有什麼關係不是你能關心的。我來,隻為一件事。十幾年前,當時傳言傅齊聲在外麵包二奶是不是你做的,照片還有所謂的那個小三懷有傅齊生的骨肉是不是也是子虛烏有的事?”安汐染突然厲聲地問道。
“你……你怎麼……怎麼會知道這些?”徐霞被她突然的語氣嚇得臉上一白,當年這些事情根本就很少人知道。本來傅齊聲在這個城市本來就是名人,他私生活即使再不檢點,傅夫人也不可能鬧得沸沸揚揚。當時甚至連傅齊生的好友閔律師都不知道這些事情,這個陌生的小姐又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情的?
“你不用問為什麼,隻要告訴我,是,或者不是!”安汐染冰冷地目光死死地盯著她。從她失措的反應其實她已經猜了出來。心裏湧上了無限地悲涼,沒想到,她幸福的家就是被這樣兩個貪心的女人給破壞掉了。
如果,父親知道他為了償還恩師的恩情而照顧的胡秋萍是這樣一個不知滿足,用盡一切詭計隻為滿足一己之需的女人的話,他還會幫恩師照顧胡秋萍嗎?
如果,母親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不但不因母親憐惜她生活窘困,對她的百般照顧而感恩,反而聯合外人對她欺瞞陷害,她還會不會在徐霞初來這個城市人生地不熟卻被騙子所騙後領到家裏做保姆?
如果,她早一點知道這一切都是胡秋萍想不勞而獲將母親擠走坐上傅家夫人寶座的詭計而害得他們一家人天人永隔,她還會不會早一點原諒父親?
如果……
有太多的如果,可早已發生的事卻不會重來,就像覆水難收,死去的人也不可能複活,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樣?她的家已經散了,爸爸媽媽也已經不在了,就算查清真相,一切也回不到原點了。
安汐染從徐霞的家裏出來後,頹然地望著陰沉沉的天空發呆,兩行清淚緩緩滑了下來。
想到剛才她說出最後那句話後,徐霞臉上的驚恐,她的心好像突然好受了不少。也許,徐霞餘下的這一生都將活在這樣的驚恐中。人,往往會在做了虧心事後而變得疑神疑鬼。她不過是說了一句傅影沒死,她回來找他們了。便把徐霞嚇得昏死了過去。
可是,這一切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嗎?報仇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這個她曾經很喜歡很喜歡的城市,有著她太多的回憶,可是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她卻突然覺得好孤單。好想一個人,那個人總是帶著一抹淡淡地笑意,總是用著溫潤的聲音喊著她的名字。
沐雲簫,我真的好想你!
安汐染擦掉眼角的淚水,突然發現遠遠的街頭,站著身著駝色大衣的沐雲簫。安汐染自嘲地搖搖頭,怎麼可能在這裏看到他?他應該遠在千裏之外的A市才對,怎麼可能跑到C市來?
等到沐雲簫一步步朝自己走來,伸出雙手將她擁進懷裏時,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溫暖。真的是他,他找到自己了。安汐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沐雲簫的身上有著她熟悉的香草味,沒有討厭的香煙味,永遠是那樣幹淨清新。
沐雲簫,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