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問林彥深,“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林彥深像聽到什麼可笑的事情一樣嗤笑一聲,回頭瞟她一眼,“筆袋裏,你的借閱證上有名字。”

沈唯不說話了。亂翻別人的東西,林大校草還這麼理直氣壯,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好像她多麼弱智似的。

兩人都不再說話,各自看著車外的風景。

天高雲淡,在這個城市,秋天是最好的季節。

天藍得透明澄澈,高大的白楊樹在陽光下嘩啦啦地招著手,濃綠的樹葉被曬得閃閃發亮,因為有太陽,風進來也不會冷,隻覺得涼爽宜人。

學校門口,雙向四車道的大馬路寬闊筆直,路口紅燈正在閃爍,人行道上穿行而過的大多是校內的學生,一個個腳步輕快,朝氣蓬勃。

是個美好的秋日。

綠燈亮了,車子彙入車流,朝學校的方向開去。

“哎,”沈唯叫住林彥深,“把我放路邊就行了。”

學校裏人來人往,她可不想讓同學們看見她坐了林彥深的車子一起回校。風言風語會淹死她的。

林彥深心裏略有些不爽,她什麼意思?坐的車很丟臉?還是怕別人說閑話?這麼不想跟他扯上關係?

還是另一種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欲拒還迎的招數確實不錯,可多了就讓人膩歪、厭煩。

林彥深皺皺眉,靠邊停了車。

沈唯打開安全帶,客氣地對林彥深笑了一下,“那個,今天謝謝你了。”

她推開車門,腳已經落到外麵的地上去了,忽然聽見林彥深來了一句,“我不叫‘哎’,也不叫‘那個’。”

沈唯愣了一下,好吧,是她無禮了。她趕緊補救,“不好意思,林校草,今天謝謝你了,還有上次的筆袋,謝謝了。”

林校草?林彥深臉色冷淡,沒有說話,他不喜歡這個名字。

在人們眼裏,他隻有兩個標簽:好看的皮囊,優渥的家境。專業課成績第一?應該的啊,畢竟他家那麼有錢。運動健將?應該的啊,畢竟他長的那麼帥。

所有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長的比別人好看一點,家裏比別人有錢一點。

他的付出他的努力,被淹沒在有錢有顏之下,沒人看得到。

林彥深沒說話,沈唯也不再自討沒趣,關上車門趕緊走開。跟林彥深呆在一起,說沒有壓力是假的。

主要是不熟,實在是很尷尬。她本身又不是那種自來熟愛說愛笑的性子。

下午的課上完之後,沈唯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直接去了“有時”,今天晚上輪到她值班。

餐廳裏人影憧憧,水晶吊燈反射出璀璨的光芒,男男女女都衣著考究,舉止優雅。

沈唯換了工服正要朝用餐區域走,穆丹拉住她,朝她使個眼色,“喏,那個腳踩兩隻船的女人又來了。”

沈唯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看到了上次和林校草相親的那個蔣岑。

蔣岑穿了件很漂亮的白裙子,對麵坐著一個年輕男子,那男人二十出頭的樣子,長得幹淨清秀,穿了件很普通的白T,兩人雙手在桌子上交握在一起,正對視微笑,一看就是一對情深意濃的戀人。

“有點奇怪哦,”穆丹小聲跟沈唯嘀咕,“那女的看上去蠻有錢的,背的香奈兒包包呢,但是她那個男朋友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錢人的樣子……”

沈唯看了看,看不出來蔣岑男朋友有錢沒錢,不過他氣質倒是挺不錯的。像個讀書人。

“這女人真垃圾,都有男朋友了還背著男友相親。”穆丹撇撇嘴。

“可能是被家裏逼的吧。”沈唯沒當回事,反正跟她沒關係,“我先過去了,回頭聊。”

即使有什麼想法,沈唯也不可能跟穆丹八卦。沈唯不否認,她是個記仇的人。她真的很想不通,戒指事件發生之後,穆丹怎麼還能像沒事人一樣跟她說說笑笑,好像她從來沒有栽贓過她一樣。

隻能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蔣岑沒坐在沈唯負責的區域,沈唯忙了一陣無意中掃到蔣岑那桌的時候,見桌上已經換了人,蔣岑和她男友已經走了。

下班之後,沈唯換了工服,沒有跟同事紮堆,自己故意落在後麵,慢慢朝地鐵站走去。

“沈唯!”身後突然傳來穆丹的聲音。

沈唯皺皺眉,又緩緩把眉頭舒展開,這才轉身看向身後。

穆丹正大步朝她跑過來,夜風中,她跑得頭上的馬尾都鬆了,頭發在空中亂舞。

等她站到沈唯跟前時,沈唯發現她哭過了,兩眼紅腫,臉頰也是通紅的,眼睛亮得紮人。

“怎麼了?”沈唯不由自主地問她。

穆丹死死盯著沈唯,鼻孔翕動著,“我被解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