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遲拿了張紙,邊畫圖邊對著他講起來。

霍知完全沒聽進去,近距離聞見他身上清冽的氣息繞在四周,目光掃在他低垂著不時眨動一下的睫毛,又不禁移到他正在講話的唇上,總覺得今天它比往常更紅潤。

奚遲說了一半,抬眸發現他在盯著自己的臉看,心跳一頓,忍不住用手裏鋼筆的筆尾戳了一下他的額頭。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霍知回神道:“對不起。”

奚遲垂下眼簾繼續講,剛說了幾句,對方忽然轉過臉靠近,一個吻猝不及防地覆在他輕啟的唇瓣上。

他愣了一秒,馬上伸手推開霍知,連著對方坐的椅子都跟著滑出去半米。

“你在幹什麼?”他震驚地問。

霍知走過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我喜歡你。”

奚遲聽見著實懵了一下,開始懷疑是不是霍忱上來又在逗他,開口道:“你給我背一下十二對腦神經的順序。”

霍知怎麼也想不到告白後是這個走向。

“嗅神經,視神經,動眼神經……”他背著背著覺得不對,認真地又說了一遍,“我說的是真的,我對你的了解不比他們任何人少,我應該是早就喜歡上你了。”

奚遲也站了起來,還沒說話,霍知就上前摟住了他。

一瞬間,他想到這是在診室啊,而且他們還都穿著白大褂,可以稱得上是細菌和細菌的親密接觸。

可霍知緊緊地抱著他,一邊略帶焦急地跟他說:“你別推開我,以前我說的話做的事太差勁了,我都會改,我不想和你保持距離,我想一直看著你。”

奚遲怔怔地聽完,還是不太相信他就這麼輕易由直轉彎了:“你真的清楚麼?”

霍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證明般地用力吻住了他。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奚遲推開他,準備去接個電話順便冷靜一下。

對麵是周雷有點沙啞的嗓音:“奚大夫,真不好意思打擾你,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個忙。”

奚遲很少聽到周雷這麼嚴肅,忙問道:“什麼事?”

“我聽劉叔說,他看到你和市公安局的人認識,我有個親戚失蹤了,但是他留下的所有信息都好像去度假了一樣,他們不給立案啊。”

奚遲問:“那你怎麼判斷他是失蹤?”

周雷在那邊告訴他:“這人是我的遠房堂哥,他就不是會度假的人,他一直都是兩點一線地工作,沒有朋友社交,也沒有興趣愛好,我總怕他不知道哪一天就會出問題,就隔三差五跟他聯係一下。”

“前幾年我買房跟他借了三十萬,最近終於要把最後一筆錢還他,但是打過去發現電話變成空號,跑去他家,物業說他把房子早掛出去低價賣了,我又去他公司打聽,裏麵的人說他辭職了,說是去休假,你說他這樣像不像終於決定不活了?”

奚遲聽著皺起眉心。

“其實我跟他借錢他也從來沒讓我還過,我感覺他對什麼東西好像都不在乎……”周雷絮絮叨叨地說。

“你堂哥叫什麼?”奚遲突然問。

周雷一愣:“啊?他叫周昀啊。”

奚遲心裏一緊,跟他說:“你再跟我講講他的事情。”

“哦好,”周雷接著說,“其實他出身挺慘的,跟他姐兩個人靠我叔,就是度假山莊被抓的那個叔的接濟上了學,但兩個人都比我厲害多了,我堂姐當年也是濟仁醫院的醫生。我堂姐死了之後,他就一直這麼跟行屍走肉一樣了。”

“你堂姐是怎麼去世的?”他心裏開始有一種預感。

“唉,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隻知道應該也和那個趙鵬升有關,造孽啊。”

奚遲心跳驟然加速起來,周秘書在霍聞澤身邊待的這些年,肯定沒那麼簡單,但是霍聞澤知道嗎?

這時,周雷那麼突然發出一聲驚呼:“我靠!”

“怎麼了?”他問道。

周雷聲音有點抖:“剛才他突然給我彙了巨大一筆錢,跟我說不用找他,這可咋辦啊。”

奚遲握緊了手機。

他覺得對方的行為並不像單純的尋死,而是準備殊死一搏,了卻自己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