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相觸的一瞬,這兩個月的思念仿佛一齊迸發出來,耳畔隻剩下交織著急促的呼吸,不知何時他已經躺倒在榻上,感覺到略帶粗礪的手指從自己皮膚上摩挲過。
想著兩人晚上還要去接風宴,他伸手在霍野肩上輕推了下,沒料到對方卻悶哼了一聲,隱沒相接的唇間。
他立即直起身,語氣肯定地說:“你受傷了。”
“輕傷,沒什麼事。”霍野漫不經心地說。
奚遲眉心蹙起:“讓朕看看。”
霍野看他神色認真起來,隻能解了上衣,露出纏滿了紗條的右肩,雪白的紗上已經滲出了一點血色。
除此之外,眼前肌肉線條流暢的身體上,幾處舊傷留下的疤痕也十分紮眼,他心底越來越悶,放輕動作解開了紗條。
“不用看了,沒事兒,別弄髒了您的手。”霍野依舊瀟灑地安慰著他。
紗布都解開了,他才看清傷口,應該是利箭所傷,突厥的箭上都帶著倒鉤,因此雖然傷口不大,卻很難愈合,而霍野在邊疆也沒有什麼良藥。
“先清洗傷口,”奚遲認真道,“再好好上藥。”
霍野隻能牽起唇角:“是。”
待太醫急匆匆地將最好的傷藥送來,打算為霍野上藥之時,奚遲卻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接著他自己拿了紗布,沾著剛配好的藥膏,細致地塗在霍野的傷口上。
霍野偏過臉看著他,開口道:“微臣忽然覺得,若是每天都能受傷就好了。”
“你說的什麼話?”奚遲抬眸瞥向他,“轉回去。”
霍野轉回頭,臉上掛著肆意的笑。
等被他一圈圈重新纏好了紗條,打上個平整的結,霍野終於忍不住勾過了他的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低聲道:“自離京之後,臣每一刻都在想您,想著回來後,若是真能與您成親便好了。”
他眼簾扇了扇,答道:“這儀式早就該辦了。”
之前雖說霍野為了見他方便,在京中時並不住自己的宅邸,而是居於廣陽宮內,但因軍務繁忙,加上對被人叫娘娘仍有些別扭,其實並未封位。
“下月初三……”他說著,霍野的手忽然又探進了他剛攏好的衣襟裏。
他忙提醒道:“再不到兩個時辰便要赴宴了…嗯……”
後麵的話被堵了回去,在逐漸升溫的親吻中,他想到方才所見的傷,想到霍野負傷還日夜兼程趕回來見他,又止不住心軟下來。
另個方向,穿著太醫院青色官服的男子捧著醫書,半晌也未翻動一頁,忽然擱下書,站了起來。
旁邊的小太監歎口氣:“娘娘,您已經起起坐坐半個時辰了,不就是皇上親自去迎大將軍回朝麼,不就是皇上親自給大將軍上了藥麼,不就是宮裏從此多了位野嬪娘娘麼?這與咱們又有何幹係呢?”
“小睿子,”霍知臉色更僵了,“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黃文睿委屈道:“您不是不喜歡皇上麼。”
霍知目光一滯,心底的煩亂似乎多了幾分,抿起唇角道:“自然,隻是皇上下令要我製藥,我趕忙配好,可張太醫剛送去就被趕了出來,我隻是在意這個罷了。”
“原來如此,”黃文睿點頭道,“微臣還以為您長年累月在皇上身旁,終究也動心了呢,畢竟微臣隻是遙遙看著,都止不住在心中仰慕皇上的風姿。”
“他不喜歡你這樣的。”
話說出口,霍知自己都驚詫於這生硬的語氣,又坐下低頭翻開了那本醫書。
黃文睿倒沒察覺什麼:“那是當然,微臣有自知之明,皇上隻會心悅於大將軍那樣的男子。”
霍知翻頁的手頓住,更是一個字也讀不下去了。
整個宮中都心知肚明,皇上與他是意外中的意外。
隻因為在一次宴席上,奚遲喝多了酒,又吃了些進貢的菠蘿果,又是高熱又是起紅疹,甚至呼吸也開始不暢,嚇壞了眾人。
而他作為太醫院院使,整個晚上一刻不停地守著奚遲,悉心地喂藥擦身,觀察病情,絲毫不敢怠慢。
到了後半夜,奚遲大抵是燒暈了把他認作他人,竟將他扯到了床上,那張往日隻是遠遠看著的臉貼上他胸口的時候,他心跳幾乎都停了,又不敢驚擾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