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在這裏找。”老管家笑眯眯的,臉如樹皮枯皺褶起,“最近外頭不太平,沒有下人護衛的話,諸位客人最好不要擅自外出。”
“這裏”這個範圍指的大概就是這座陰氣沉沉的三進四合院。
老管家說的話也很清楚了,不能離開這座四合院,否則有很大幾率會死。
“秦府別院空房眾多,諸位客人自己選著住就行,老仆和廚師們就住在前院的倒座房,客人們有什麼事,到前院尋我們就成,每日兩餐會有下人送到內院裏來的。”老管家用渾濁蒼老的眼珠逡巡眾人,聲音更沙啞了幾分,“諸位可還有哪些事情要吩咐老仆?”
老管家透露了這麼多消息,看來他才是這次遊戲的引導npc。
引導npc除了會介紹背景以外,還會在規則允許的情況下為遊戲參與者解答一些問題,於是衛刀上前一步,開口詢問:“既然我們都是客人,來了貴府,得先見見老爺向他問好吧?”
“老爺外出了,要在七日後才會回來,這些日子就由老仆伺候諸位。”老管家齜著黑黃牙在笑,“對了,老爺還有位故友住在府中,諸位若是碰上了難以解決的困難,可以向他求助。不過老爺那位故友脾性有些特別,請他出手,難啊……”
老管家話裏這位故友絕對就是擺渡者npc了。
衛刀和隊友們對視一眼,跟在老管家身後一起過來,那些小廝打扮的人卻開始上前走到眾人身邊幫忙提行李,紅衣女人十分警惕npc,不讓他們碰自己的行李。
呂朔卻不設防備,見小廝過來他就往旁邊避開了,最主要是這麼大個馬桶他也不知道往哪擱。
小廝問他:“呂先生,您要住在哪間屋子?我們幫您把行李搬過去。”
“……直接扔了吧。”呂朔尷尬道。
衛刀的槍還能防身,他這個馬桶自己一個人都搬不動,真不明白能有什麼用,還不如扔了。
“好的。”小廝們堆著滿臉的笑,應下了呂朔的要求。
至於其他人,老管家和小廝的忽然到來打亂了大家的自我介紹階段,這堆人裏有新人也有老人,新人們帶的“道具”幾乎也沒用,老人們都很提防npc,不會讓他們碰自己帶來的東西,更別說大家都還沒選好要住哪間屋子。
“我們自己來就可以了。”衛刀擺手,拒絕了小廝的幫忙。
聽到小廝直呼呂朔“呂先生”時他眸光微暗,顯然這些npc都知道他們姓甚名誰。
隨後衛刀將目光移向正屋門前那兩個身穿長褂的青年,想看看他們對小廝是什麼態度——起初他以為這兩人是引導npc,可老管家的到來顯然打破了他的猜想。
而擺渡者npc隻會是一個人,那麼,這兩人也是遊戲參與者嗎?
衛刀沉思間,就見坐在雕花扶手椅上的黑發青年放下手裏的瓷杯,抻著纖白的脖頸朝小廝靠近,俯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話,因為青年說話的聲音太低,衛刀聽不清他與小廝說了什麼。
隻能看見他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淺淡溫柔的笑,唇瓣輕輕張合。
不過衛刀還注意到他的唇色異常淺淡,隻泛著層淡淡的肉粉,雪青色的長褂套在他身上也略顯空蕩,好像青年身體不好,纏綿病榻已久,才這樣羸弱不堪,肩頭那株銀線金蕊的刺繡梨花枝幾乎都能將他壓倒。
衛刀朝正屋的方向走了幾步,因為湊近了,他聽到青年從雕花扶手椅上站起,和小廝在溫聲道謝:“……勞煩你了。”
——勞煩。
連道謝的用詞都是文縐縐的。
現代人和別人道謝,一般都隻會說“謝謝”。
且在青年起身後,那小廝就幫著他把一套檀木桌椅都搬進了正屋裏。
看見這些情景,衛刀越發覺得這個青年,縱然不是擺渡者npc,也肯定是這場遊戲裏某個重要的npc,甚至還可能就是此次的boss。
也許是察覺到了他的注視,黑發青年抬起眼眸,目光凝在他的麵上,與衛刀視線相對。
衛刀身體微繃,青年唇角的笑容卻更深,也更溫柔了幾分,啟唇道:“諸位不是要做自我介紹嗎?”
他站在正屋門前的台階上,負手而立,眼眸微垂,俯視眾人,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姿態和模樣,聲音卻如同淅瀝呢喃的春雨,清澈溫柔,不知是他生性如此,還是因為病體使他無力高聲說話。
青年環視眾人,神情溫和,唇角含笑自我介紹道:“在下謝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