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朔趕緊問與他共享幻覺的:“陳雲,你能看到胡利的幻覺嗎?”
陳雲沒看到,她目前依舊隻能看見呂朔的幻覺,看來“共享幻覺”必須要建立在雙方完成交談的基礎上,病患參與者看到的幻覺數量,取決於他究竟與多少個“室友”說過話,而另外一個已經共享幻覺的病患參與者,隻要不再與“室友”交流,就不會看到更多幻覺。
於是陳雲哪敢接呂朔的話,隻搖頭作為回應,其他人也更加不敢吱聲。
“你為什麼要在我自言自語時和我說話呢?”呂朔問胡利,“你的幻覺都是些啥啊?”
“你閉嘴吧!”胡利反問他,“我的幻覺有你的惡心嗎?”
兩人爭執的火藥味太大,把所有病患參與者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導致一時半會間竟無一人發現謝印雪就在一號病房裏待著。
謝印雪聽著他們吵架,心中也有些好奇胡利和呂朔的幻覺分別是什麼,他現在已經看不到任何“幻覺”了,那如果他和呂朔、胡利搭話,是會由他看到他們倆人的幻覺,還是會由鄭書看到?
結局是後者還好,是後者的話謝印雪的好不容易得到的清靜就別想要了,故他也選擇閉目假裝睡覺,不理會外界的紛紛擾擾。
偏偏這次的副本中,有個人總是愛和他對著幹。
“謝印雪在病房裏。”蘇尋蘭寧願冒著加入呂朔和胡利幻覺的危險,出聲提醒大家,指著一號病房裏的青年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嘿,還真是。”胡利瞅見謝印雪也不跟呂朔吵了,幾個跨步衝到謝印雪麵前,質問他,“謝印雪,你剛剛去哪了?怎麼我們路上沒見到你?還有那些護士參與者,你見過他們沒有?”
輪椅上的青年垂眸斂目,蒼白安靜,呼吸也是輕輕細細的,乍一見,就真如一具不能言語的精致玉瓷人般。
可他就算不是,他也沒有睜眼啟唇,回答胡利的問題。
“謝先生睡著了吧。”呂朔還是很維護謝印雪的,拉住胡利道,“我們別打擾他了。”
“你說的這叫什麼話?你瞅瞅你周圍這些東西,你能睡著?”胡利揮開呂朔的手,“謝印雪他肯定是在裝睡。”
話音才落,輪椅上的青年就掀開了眼皮,清冷的目光淡淡落在胡利身上,有種重逾千斤的壓迫力道,雖未說話,卻已明明白白告知胡利:我沒裝睡,我就是不想和你說話。
大家以為這下暴脾氣的胡利會更怒不可遏,可誰也沒猜到,胡利不僅沒生氣,還雙手合十,以哀求的做低伏小道:“我滴謝好哥哥誒,您就發發慈悲,告訴一下我們您那是什麼情況唄。”
其他人:“?”
謝印雪:“?”
這個發展是每個人都始料未及的。
胡利見謝印雪眼中有“無語”的訝然神色閃過,覺得有戲,就繼續求他:“大家都是想活命的人,隔壁還有護士陣營虎視眈眈,我們不能內鬥,要團結啊,您要實在不想說話,就寫吧,寫行嗎?”
但青年軟硬不吃,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謝哥哥——!”
胡利一咬牙,大喊著扭身往謝印雪腳邊跌去,想去抱他的腿。
謝印雪被他逼得再度睜眼,便向呂朔招手,示意他上前來。
呂朔依言照做。
謝印雪便讓他伸出右手,在他掌心寫下一個字。
胡利急切問道:“什麼字?”
呂朔如實說:“我感受不出來。”
眾人:“……”
謝印雪:“……”
要不是想著男女授受不親,他就讓陳雲過來了,幸好陳雲聰明爭氣,在旁邊看著也看出了謝印雪所寫的是個什麼字,她告訴大家:“藏,是個‘藏’字。”
呂朔這下一點就透,握拳擊掌道:“護士們藏起來!”
這就是他們在護士宿舍找不到護士參與者們的原因。
也是他們想的太多,把事情想複雜了,才沒猜到這個最簡單明了的答案。
“他們為什麼要藏起來啊?”能屈能伸的胡利稍作思索,“是因為我們的幻覺嗎?”
“我們和護士也能共享幻覺。”蘇尋蘭眯起眼睛,將謝印雪上上下下掃了一遍,“還有可能,找到護士後,我們就看不到幻覺了。”
她自己的幻覺是什麼樣她最清楚。
畫麵惡心閉上眼睛就看不到了,可架不住還有聲音和氣味無孔不入,那些嘔吐物現在已經沒過她腳踝了,蘇尋蘭就不信看到同樣幻覺的謝印雪能如此淡定,除非他看不到了。
放在往日,她不會如此好心與其他人分享自己得到的線索,不過如今謝印雪拒人於千裏外,她就不介意賣個好,讓自己和謝印雪形成鮮明的對比。
果然,胡利聽完蘇尋蘭給的提示後十分高興,拍著她的肩道:“對嘛,大家就是要這樣互幫互助,我對長生不死沒有絲毫興趣,我隻想活下來而已。我這個人脾氣是燥了點,但我沒有惡意的,大家如果對我有什麼不滿,直接罵我也行的,吵完架大家還是好兄弟。”
胡利這人真像他的名字——像狐狸一樣狡詐圓滑,無論他這一番話是真是假,都會讓聽著的人心情好些,連呂朔都不好意思再就幻覺的事和他繼續爭論,不然會顯得自己很小肚雞腸。
而蘇尋蘭也不想再看到各種奇奇怪怪的幻覺了,閉眼附和著狐狸振臂說:“走吧,我們去把藏起來的護士都給找出來。”
胡利也高喊:“走!”
說罷,他就第一個衝出病患病房,蘇尋蘭、十三緊隨其後。
呂朔和蕭斯宇也剛要走,卻見陳雲蹙眉站在原地不動,就問她:“陳雲,你不去找護士嗎?”
陳雲搖了搖頭說:“我今晚不想找。”
呂朔問她:“為什麼?”
“因為我看到的東西都是幻覺,它無法對我造成傷害。”陳雲回望著他的眼睛,堅定道,“幻覺我不會害怕,也能忍受,那些護士們大多都是女孩子,看著也不如我膽大,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