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容不是命硬八字重達五兩的嗎?那是小時候姥姥家附近的命理師傅說的。
顧傾城有點不敢相信親媽王素容就這樣到了彌留之際了,她那麼強悍那麼潑辣那麼無所謂的厚臉皮人,都敢上電視節目深挖親女兒顧傾城的大小糗事兒編排成重大新聞了。那麼能折騰的親媽,前世都能把手伸到監獄裏害她這個親女兒,怎麼就那麼一下渾身插滿了管子不忍心多看。四十六歲的王素容,而顧傾城此時也不過才二十七周歲。
“媽,你還聽得見我的聲音嗎?我是傾城啊!顧傾城,你女兒。”顧傾城坐在床邊努力忍耐住視覺上的不適應,她僅僅聚攏住視角在王素容的臉上。
白皙麵龐上黃褐色的斑點略微明顯,灰藍色眼睛含有本能的警惕是對陌生人的抵觸,她頭發上汙血縱橫看不出她的發型,脖子緩慢地轉動著搖頭。
她失去記憶了?完全不認得我是她女兒?
顧傾城忍耐著她頭發上的汙血味道湊近她耳畔:“我是顧傾城啊!你女兒,你從大陸帶來的親女兒,是和你前夫顧懷安生的。”
顧傾城吐字清楚嗓音也不小,可這鼻子上罩了呼吸器的親媽她大大的雙眼皮內骨碌碌的眼睛顯得很懷疑她這個親女兒,她能說話,她的聲音微弱到顧傾城再度湊近耳畔聽她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我是誰。”
王素容的眼睛反複眨來眨去的,如果是撒謊她沒有必要在她彌留之時這樣懷疑她啊!看來是真的把腦子摔壞了。
這時候病房內進來一位年輕的值班護士對顧傾城點頭:“請問您是患者王素容的家屬嗎?這裏是加護病房下次進來請記得戴上口罩和穿上防護病菌的衣服。”
“哦!對不起,我是一時緊張和擔憂就貿然進來了!我媽好像不認得我啊。”
那護士也戴了口罩的,她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和顧傾城一起到了病房門外並反手輕輕地掩上門。
“你就是顧傾城啊?你媽媽今天是直接從急症室出來的,你知道不知道她當時昏迷指數隻有三分,顱內一直出血而顱底骨折。”護士出來病房說話很不客氣,摘下口罩的薄唇帶有濃重的不屑,她不屑顧傾城一副高貴氣質好的樣子卻這樣忽略親媽。
“我來晚了!你們辛苦了,那麼請問我媽的情況就沒有好轉的可能嗎?”顧傾城眼神焦慮到無從掩飾,這是為人子女應該有的。
護士一定也留意了持續到今天上午的電視訪談節目,被王素容詆毀的親女兒就在她的眼前,她疑惑地問了句:“顧小姐,我想額外地問一下,你媽媽為什麼要在電視節目上一心詆毀你這個親女兒呢?”
顧傾城眉心還帶有焦慮,詫異地正視護士的問話,未經多想就說:“我完全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就連她為什麼忽然就出了車禍我也想問我媽,可我媽,您看吧!她都不認識我了。”顧傾城不覺就流下了心酸淚。
護士這樣問也是填充她單調工作之餘的好奇心,人家都這麼難過了她也不好意思繼續問下去,走過來遞上紙巾安慰顧傾城:“顧小姐,您別難過!我也是因為和我同事們這些天一直在追蹤你媽的新聞,偏巧今天中午你媽就被救護車給抬進來我們醫院了。”
“這沒關係!那我想知道我媽她除了頭顱受傷以外還有別的地方受傷的嗎?我真不相信她就這樣走了。”顧傾城這時候腦子裏‘嗡嗡嗡’地作響,親媽是死還是留下不是她自己說了算,她還有很多的話要問她呢。
“我聽急症室的值班醫生和神經內外科的兩位醫師說她心跳一直很快,是因為呼吸衰竭,而她的心髒也的確是衰竭了……”護士一句句話說得很平靜,聽得顧傾城嘴唇哆嗦忍不住無法安寧的心緒衝出這雪白色牆壁的醫院病房通道。
“太太,你要去哪裏?我們在這裏等你安排照顧人呢!”兩個年輕印尼女傭頭巾裹著的腦袋從過道大門外探出來,她們一來就被顏唯一要求做在這個大門外曬著太陽等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