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說得繪聲繪色,手舞足蹈,簡直讓人身臨其境,田欣蘭眯了眯眼,嘴角不由自主的噙著一絲冷笑。
她這才幾日沒現身,後宮便亂成了一鍋粥,當真是有些出人意料,田欣蘭望著窗外院子裏飄飛的柳絮,思緒沉重,好一會兒,才問道:“為何會出現這種現象,你可有聽說?”
錦繡搖搖頭:“這倒是沒聽聞,錦繡隻知道眼下太後和皇上正急得很,在玉明宮裏當差的王公公說,太後今日在玉明宮當眾大發雷霆,還下令了讓所有的太醫今天夜裏去慈安宮回話呢。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可不是要急煞皇上和太後了嗎?”
這種事情若是傳出宮去,隻怕要給皇家鬧出天大的笑話了。
田欣蘭不動聲色的抿了抿唇,目光遊離在桌子上的藥碗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良久,田欣蘭方回過神,對錦繡吩咐道:“錦繡,你去把陳太醫叫過來,切記,莫讓別人發現。”
“是。”錦繡乖巧的點頭,雖然有些不明白田欣蘭的用意,卻還是轉身就出了門。
尋常田欣蘭診脈,找的都是張太醫,不知今日為何突然就改召了陳太醫,陳太醫是靜嬪那一派的,素來就和田欣蘭不和,故此,錦繡琢磨不透田欣蘭今日打的是什麼算盤。
張太醫是宮裏頭新晉的太醫,頗有些能力,原來田欣蘭有一些要拉攏他的意思,但是這個張太醫不知是性情太耿直,還是腦子裏少一根筋,一直都未有名正言順歸降到盛寧宮表現。
想來大約是田欣蘭對張太醫失望了,所以才換作了陳太醫吧。
陳太醫收到指令之後,不多時便來到了盛寧宮,因為忙著排查各宮各院娘娘們的身子情況,陳太醫隻把記載數據的冊子往袖子裏一塞,就匆匆忙忙的趕過來了。皇後的命令她不敢怠慢,太後的命令他更不敢怠慢,所以隻好將冊子隨身攜帶,以防到時出了什麼紕漏。
陳太醫一進盛寧宮,就看見田欣蘭側躺在美人榻上,一件鳳袍鬆鬆散散的裹住她豐滿的身體,身上還蓋著一條厚重的毛絨毯子,田欣蘭半眯著眼,似乎是在假寐。
一旁的矮桌上頭擺放著一隻香爐,裏頭燃燒著白色的煙霧,細細聞來,多是一些寧息養神的藥物,統統都是精貴的藥材,聞著不免讓人渾身放鬆了下來。
陳太醫向著田欣蘭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大禮,軟聲細語道:“微臣見過皇後娘娘。”
田欣蘭沒有答話,依舊半合著丹鳳眼,似在打盹,又似是在沉思,直到陳太醫冷汗淋漓,田欣蘭方慢吞吞的開口:“陳太醫來了?”
陳太醫悄悄的抹去一頭的汗珠,聽到她說了話,登時渾身緊繃,低聲答道:“正是,不知娘娘召微臣過來有何要事?”
自他上任以來,盛寧宮裏攏共就來過兩次,這滿屋的富麗堂皇刺得他心中惶惶不安,唯恐走錯了哪一步,就會人頭落地。
“是這樣的,本宮近幾日的藥剛好吃完了,需要改方子,”田欣蘭漫不經心的笑了笑,起身坐了起來,“素聞陳太醫的醫術在太醫院是拔尖的,故此,就請陳太醫來替本宮把脈看診了。”
陳太醫聽她這麼說,心底越發驚怕,他是靜嬪那一派別的人,這個田欣蘭一直是知曉的,雖未曾和靜嬪明著撕破臉皮,但是兩方勢力暗中卻各自在較量,今日無緣無故的叫他來,怎麼可能就是為了看病這樣簡單?
陳太醫雖心知肚明,卻不敢質疑。
“陳太醫醫術高超,想來看病是不會有差誤的,對吧?”田欣蘭說著,已經自覺的伸出了手,示意讓他為自己脈診。
陳太醫心中一跳,忙快速的低下了頭。
到了此時,田欣蘭的態度以及很明顯了,她明明便是在威脅他。
陳太醫挑了挑眉,拱手而道:“微……微臣定當竭盡全力,讓皇後娘娘早日康複。”
“這便好。”田欣蘭等的就是他這一句篤定的話,於是笑眯眯的等著他替自己把脈。
她今日突然召喚陳太醫,其實有兩個原因,一來,張太醫的態度一直含糊不清,這讓她在惱火之餘,也徹底失去了對他的信任,誰知道平日裏他對自己說的話是真是假,所以,要從張太醫的嘴裏套出真話,田欣蘭已經不指望了。
二來,這位陳太醫膽小如鼠,她仔細的調查過了,陳太醫之所以會臣服於靜嬪,便是因為靜嬪對他家裏的脅迫,但靜嬪隻知其一,不知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