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糖趁著她閉著眼許願的時候偷偷的看著她,可是,戴覓雲的嘴根本連蠕動也沒有蠕動過,這下子讓她猜也無從猜起。
從前的小姐,但凡有什麼事情,都是與她商量的,所以她也不必費盡心思的去猜測小姐的意思,可是,自從小姐進了宮之後,就開始心事重重的,如今回戴府的次數也是越來越少,偏生她隻是個小丫頭,又進不得宮去。
小糖懊惱的錘了錘自己的腦袋,看見身旁的戴覓雲已經恭敬虔誠的朝拜完畢,扭頭目光奇異的盯著她。
主仆二人各懷著心事,在寺前寺後走動了一圈,賞了一番冬景,然後又沿著無量寺的石階拾級而下。
冬日的京都,其實除卻各式各樣的高樓之外,倒也沒有別的景致可看,一路上來,都是光禿禿的林子。
戴覓雲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一臉關切的問道:“小糖,老爺和夫人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沒有。”小糖用力的搖了搖頭,“上次小姐托我讓別人捎的書信也已經捎出去有些時日了,可是不知是怎麼回事,就像是石沉大海似的,一點回音也沒有……”
對此,小糖也頗是沮喪,外頭畢竟不如家中,老爺和夫人想必一路吃了許多的苦吧?更何況天氣寒冷,也不知曉他們穿的可還暖和,吃得可否溫飽。
戴覓雲的心不由得莫名揪了起來。按道理來說,這古代信使的效率雖然沒有現代的高,但好歹也是寄出去一個多月了,而且戴覓雲還特地多付了些銀子,讓信使快馬加鞭,速去速回。
那信使也曾答應過她,一月之內必有消息,眼下別說是一個月,眼看著馬上就要過了兩個月了,這怎能不讓她心中有所猜忌呢?
該不會是她的爹娘在路上遭遇了不測,或是那信使卷著她的銀子跑了,根本就沒有把信送到?
戴覓雲越想越頭疼,腦子裏三四件事情一齊湧了上來。她蹙了蹙眉,隻好停下腳步,暫時先找個地方休息休息。
無量寺是位於尖峰山的山巔,沿途的山路上修建了十幾座涼亭長廊,以及石桌石椅,以供香客們小憩。在春花爛漫的季節裏,便會有很多文人騷客在此吟詩作畫,那時節才是無量寺香火最旺的時候。
戴覓雲揀了就近的一座亭子坐了下來,抽出腰間的絲帕,仔仔細細的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擦著擦著,她便又想起了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
夏侯駿燁對她實在是太反常了,雖然他跟自己解釋得清清楚楚,之所以會幫助自己,全是因為事情本來就與他有關,他隻是想大事化小罷了,可是,若真是如此,夏侯駿燁應當會有更多更簡單的辦法來解決才是,也無需來與她通氣。
他那麼做……好像分明就是在借口幫助自己。
從前的她,或許還會告訴自己,那是自己多想了,然而越是細想,就越覺得不對勁。
戴覓雲捏緊了手頭的巾帕,看著小糖,低聲的問:“小糖,你說,如果有一個男子,每一次都掐著你的脖子對你怒吼,一副恨不得將你抽筋剝皮的樣子,卻又在有一天你陷入了危機的時候,突然對你伸出援手,還……還對你又摟又抱的,咳,當然,這個摟抱很有可能隻是失誤,你說,那個男子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小姐你說的是段公子吧?”小糖邊聽邊點著頭,心底的雲霧此刻也被撥開了,她還以為她家的小姐要把心事憋在心裏直到爛掉呢,事情倒是與她想的八九不離十,她們家小姐果然是“思春”了。
小糖掩嘴一笑:“那男子自然是喜歡上了你呀。否則,為何會有這樣大的轉變呢?他從前對你那樣的凶,怎麼好意思突然之間就把喜歡二字說出口,所以隻能慢慢的收斂脾氣,來做別的事情彌補小姐。”
戴覓雲聽她說得頭頭是道,有些心慌意亂的眨了眨眼:“你,你胡說什麼?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除了這個呢?還有沒有別的可能?”
小糖深吸了一口氣,一張小臉皺得緊巴巴的:“這……這小糖也想不出了。除非……除非是那男子有什麼怪癖?”
“怪癖……對,就是怪癖!”戴覓雲拍案而起,那個夏侯駿燁何止是有怪癖,他簡直便是有病!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幫助她,害的此刻總覺得像是哪裏虧欠了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