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小糖左手拎著一隻竹編的籃子,右手對著還愣在石階下的戴覓雲揮了揮手。
籃子裏頭盛放著一些香燭和朝拜所用的經文。都是方才在無量寺門口買的。
她家小姐隔了好些日子沒回府,這次一回來,竟然破天荒的與她說,要去寺廟裏去燒香祈禱,小糖左問右問,連半句話都沒有問出來,隻能自個兒在心裏偷偷的猜測,小姐在宮中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事。
這不,戴覓雲又在石階下的香爐旁發怔了。小糖連著叫了好幾聲,都沒有能把戴覓雲喚醒,隻好拎著一大籃子的東西,疾步下了樓梯。
小糖挽著她的手臂,先是仔細的在她的臉上看了好一會兒,仿佛她的臉上能長出一朵花來,而後才輕輕的搖了搖她,大聲的說:“小姐,我們到了。”
“啊?”戴覓雲眨了眨眼,訥訥的點頭,“哦。”
小糖看著她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無奈的歎息,她家小姐這樣子,倒頗像是情竇初開的感覺。可是,哪裏有求姻緣的人會買祛邪求平安的經文的呢?怕是她多想了,小糖倒是巴不得小姐趕緊找個歸宿,如今家裏沒有老爺夫人,小姐獨自一人宮內宮外的奔波,其辛酸又有誰能夠體會,若是有個當官的姑爺那便不一樣了……
“居然這麼快就到了啊。”戴覓雲沉吟,抬眼看了一圈眼前這座修葺得氣派而肅穆的古寺——無量寺。
今日難得天氣晴朗,溫度也算暖和,戴覓雲閑在宮中覺得心慌慌的,便幹脆帶了些銀子,告訴海杏晚飯不回去吃了,然後步行出了宮。
夏侯駿燁讓她每天夜裏送“咖啡”過去的事兒,因為她“抗旨禁足”而被擱淺了一段時日,誰曉得這幾日他想起來了,竟然叫她每日晨昏都要送去。
這個命令是她今日清晨才接到的,好在那會兒她還在睡覺,小福子留下聖旨便走了,戴覓雲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假裝不知曉這件事,大搖大擺的出了宮殿。
自打那天慈安宮被審問之後,後宮倒是清淨了,但是她卻一連做了好幾日的噩夢,夢裏麵全是當時她在禦書房被夏侯駿燁輕摟在懷裏的場景,還有她穿梭在那條狹窄低矮的密道裏的場景。
雖然戴覓雲身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是對社會主義以及科學堅信不疑的,然而仔細一想,連重生這等事都發生在她的身上了,還有什麼邪是不可信的呢?想來是那密道裏陰氣太重,她染了邪,需要到寺廟裏淨化淨化。
故此她才一出宮就拖著小糖來到京都郊外的無量寺來參拜。
與其說她是來求神拜佛的,倒不如說她是來散心的。戴覓雲怔了一會兒,發現小糖又領先了她一大段路,這才壓下心頭的思緒,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一鼓作氣的追趕上了小糖。
今日來上香的香客絡繹不絕,不過,大多數的香客都是來求子與求健康的。
小糖一邊往裏走,一邊耐心的與她解釋:“小姐有所不知,這座寺裏的菩薩可是很靈驗的,若是身子有什麼頑疾或者是厄運纏身之類的,過來拜一拜,不出多少時日就好了,不過,若是求姻緣的話,便要到桃花庵才靈驗了。”
“是嗎?”戴覓雲不以為意的取出三支清香,完全沒有覺察到小糖的弦外之音,動作生疏的摩擦著打火石,“看來今晚是不會再做那個噩夢了。”
小糖見她老半天也沒能把火點上,心焦的奪了過來,兩下子的功夫,便打出了火花來。
寺廟之內四處都充盈著檀香和蠟燭的氣味,周圍的行人來來往往,多半都是些年老體弱者,或是枯瘦如柴的婦人,他們虔誠的朝著每一尊佛像跪拜,嘴裏振振有詞。
而香肌玉骨、穿戴華貴的戴覓雲,顯然與這裏有一些格格不入,比起那些人,她更像是來賞景的。
小糖把點燃的清香遞給了她,俏皮的眨眨眼說:“小姐,記得一定要把想許的願望老老實實的和菩薩說呀,可千萬不能摻假,否則,菩薩可是會生氣的。”
“想許的願望嗎……”戴覓雲出神的看著手上那一炷嫋嫋的清香,難不成還真的讓她祈求上蒼,不要讓她再做惡夢麼?戴覓雲苦笑了一下,旋即閉上眼,在心裏默念著願望。
若真的非說一個不可的話,那麼她當下的願望就隻有一個——趕快捉拿出那個背後誣陷她的凶手,讓這段厄運盡早的結束。待在宮中這都是她的權宜之計,是非之地不久留,她隻想盡快的洗冤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