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島(四)(1 / 3)

鬼神同泣4

君君昱?湯杏試探地問道,剛想再靠近他些, 卻飛來一道紅光, 插在穀梁君昱身前的土壤, 是雪杏劍。

怎麼回事?

雪杏怎麼會飛過來?

而更讓湯杏意想不到的是, 雪杏劍半截劍身插在土壤裏, 正不斷地震蕩顫栗, 將劍埋入的周圍撕裂出條條裂縫, 整把劍從劍柄到劍身似日出江花,濺雨飛沙,仿佛要整個爆開,發出‘嗞嗞嗞’的刺耳地麵摩擦聲!

湯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這個狀況出現得非常突然且莫名,她甚至沒有心思去在意穀梁君昱那眼神中滿含複雜情意的緣由,隻想先讓這份動亂平穩下來。

可是, 她卻發現,她失控的靈力隻要一驅動,就好像有意識的在往穀梁君昱那兒鑽, 不, 或者說是被一種莫名的引力吸引過去。

怎麼回——

湯杏這才感到震驚又疑惑,突然腦袋裏像是被人撬開了般的疼,被倒入許許多多數不清的場景!

湯杏感覺自己的腦袋根本無法一下子容納那麼多信息, 感覺頭快要被撐爆了!

難道, 君昱剛剛也是

不由湯杏再多想, 頭部的疼痛仿佛快要奪走她的意識。她強撐著最後一絲清醒, 給自己下了沉穩咒,這是一個可以暫時消解疼痛的咒術。

但也有副作用,這種咒術使用過多後,以後會產生耐性,並且當沉穩咒再無作用時,同樣的痛苦,會翻倍而來。

湯杏搶在自己頭暈過去之前,製止了劇痛,連忙站起身朝穀梁君昱跑去。

可這時,深埋半截劍刃在地下的雪杏倏地從地下爆出來,一並掀開了此前的一大片土地。

落土崩岩,如飛湍瀑流,遮蔽長空,昏天暗地。

湯杏被這些飛動的石塊沙土擋住了前路,甚至被弄得一身狼狽,踉蹌朝後倒去,所幸赫蘿及時過來扶住了她的後腰,這才讓她沒摔倒。

赫蘿道:杏大人,姑爺這是怎麼了?是因為剛剛幫了失控的杏大人,所以自己也失控了嗎?

失控?

湯杏腦子裏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多餘的東西,許多新鮮陌生的記憶還在不斷湧入腦海,並且她已經清晰的可以確定,這個記憶——是屬於穀梁君昱的。

從穀梁君昱開始記事起,全部的記憶,正在一點一點剝開,猶如播放一場不會停止的漫長電影。

作為一個被妖怪養大的孩子,他渴望和山下鄉村城鎮的孩子能玩在一起,可沒想到卻反被利用,眼看著養大自己的母親被活活燒得灰飛煙滅。幾年後,又一次眼睜睜看著白虎病重至死,終而上了鍾山。

如果說,這些記憶都是穀梁君昱腦子裏的,那麼穀梁君昱如此失控,是否也是因為她的記憶也被灌入了他的腦中?

思考間,雪杏劍已飛落到穀梁君昱手中,通體泛紅,紅得滴血。

這把雪杏劍,現在倒不如說是血杏劍。

劍到了穀梁君昱的手裏,卻乖了許多,可穀梁君昱卻是痛苦的緊閉雙眸,眉間紅杏隨著他眉頭的顫動顯得生機勃勃。

君昱

這一喚名,穀梁君昱驀地睜眼,網著湯杏的眼神人就是那般染了寒霜的冷漠。

四周恢複平靜,這片鬆竹林也是倒了大黴,又一次變成一片殘林。

湯杏見周圍的動蕩平穩了,欣喜又焦急地要過去,卻聽穀梁君昱道:

別過來!

湯杏頓下騰空的步伐,道:君昱你真的沒事嗎?

穀梁君昱目光似有輝光閃過,垂眸冷淡道:無事。

那你為什麼對我

穀梁君昱側過臉去,似有痛苦之色閃過,握著雪杏的手緊了緊,隱隱顫著:我問你,我是誰?

湯杏被這問得一頭霧水,但還是答道:你是穀梁君昱啊。

穀梁君昱激動地否定:不,在你眼裏,我是誰?

湯杏頓了頓,陷入了疑惑,她想要讀心試探,卻沒想到,什麼都讀不出。

穀梁君昱深深一呼吸,目光沉冽如寒潭:你不用讀我的心,鬼神同泣發動,你現下所會的鬼使能力,對我都無用。

湯杏吃驚地說不出話來。

穀梁君昱的樣子,真的太奇怪了

君昱,發生什麼事了,我——她又想靠近他,可沒想到引來的卻是穀梁君昱更加激烈的反應。

我不是說了讓你不要過來!

穀梁君昱怒得雙眼發紅,竟然舉起劍,對準了她!

湯杏見他拿著劍鋒對準自己,明明並未刺上她身體的任何一處,可卻心如刀絞,好似已經被捅穿了個洞,滿滿一腔委屈,一腔憤怒,一腔疲憊,到了嘴邊卻是癡癡地笑了:嗬,穀梁君昱,今天,是你我成為夫妻的第一個早晨。可你卻拿劍指著我。穀梁君昱,你自己算一算,自從我認識你,你拿著劍對著我有多少次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湯杏是死神,所以心也鐵做的,怎麼用劍捅都不會破不會疼不會流血的是不是?

說著,湯杏反倒什麼都不管不顧了,連他二次警告的話都當做穿堂風過耳,一步一步,踏著滿地殘林碎葉,發出窸窣之聲,向他走去。

赫蘿小聲地叫喚著‘杏大人’,不敢上前有任何動作,它甚至是嚇壞了。

它從沒見過,杏大人那麼傷心欲絕的神色。

穀梁君昱似有動容,可卻如流星轉逝,似是韶華已故,黃昏已暮情兮。

他恍然大笑:好,穀梁君昱,從此不會再傷你分毫,欠你的,我還給你。

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