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杏:你什麼意思?
我的劍,刺過你二次,一次是胸口,一次脖子。他說著,竟反手將冒著血光的雪杏劍捅入自己的胸口,不偏不離,正中心扉,又是朝著自己的頸畔,割了一刀,不深不淺,正是當初傷了湯杏的深度。
湯杏驚得瞳孔撐大,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的行為,忘了反應。
你幹什麼!湯杏撲過去,卻被他推開。
我傷在你身的,我現在還給你了。
湯杏不聽他的話,又衝過去觸碰他胸口的傷,那兒的血汩汩地流淌,她一隻手根本止不住!
你幹什麼!我、我沒有要你傷害自己的意思,你為什麼要傷害自己的身體?湯杏甚至無暇考慮他這莫名而來的變化,雙目被他胸膛的鮮血染上了淚水。
穀梁君昱又一次推開他,自己也險些站不住,劍撐地,強撐著自己。
湯杏也是被他的推拒惹惱,怒道:你想要把傷過我的地方都還過來?那現在你有沒有想起,鍾山之巔,是誰為了擋下了燭陰龍那一下?
穀梁君昱微微一頓,嘴唇拉著一條冷漠至極的弧度。
那一次,湯杏為了救他,幾乎是瀕死的狀態。雖然她當時及時被鬼使杏帶走,可那種傷害力,即便穀梁君昱沒見到她傷後的模樣,也該心裏略知一二。
好。他牽出一抹笑,竟然反手往自己胸前擊了一掌!
你到底這是幹什麼!
湯杏又被他擋住。
他吐出一口鮮血,佯裝無事地抹去,道:這並無礙,這種傷,是傷不到我的性命的。
湯杏哭得稀裏嘩啦地,甚至看不清穀梁君昱的神情,她糊塗極了,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又急又惱,恨死剛剛自己這張提起鍾山之巔的嘴。
你為什麼突然要這樣你明知道我最怕你受傷
穀梁君昱垂著眼眸,口中嘔出一口血,噴在地上,開落一朵花。
我明白因為,未來的我,對你很重要。穀梁君昱慘笑一聲,是啊,可是越是這樣,我就越不想要未來的我好過呢一點兒也不想!
穀梁君昱說著,丟開了雪杏,竟生生扭斷了自己的右手!
這條手臂,便是傷了你二次的手,我現在一並折了,算是還了我對你的虧欠。
湯杏大聲叫道:你是不是瘋了,你幹什麼要這樣折斷你的手,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很好過嗎?還有什麼未來的你,你他媽到底都在想什麼,我如果隻是愛未來的你,我為什麼要和你成親?
穀梁君昱麵色雪白,唇色寡淡,氣虛道:不和我成親,怎麼讓我好好活下去啊?是不是?湯杏姑娘?
穀梁君昱望著湯杏的眼神充滿了悲與恨,湯杏啊,若是我繼續亂殺人,是不是未來的程君昱,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嗯?
湯杏急得眼淚都顧不得擦,即便穀梁君昱一次又一次將他推開,可如今穀梁君昱已因失血過多而極為虛弱,根本是奈她不何。
你快別說了,什麼事兒等我給你療完傷再說好不好?湯杏嘴上說著,手已經開始為他輸送著靈力,可也不知已經氣若遊絲的穀梁君昱哪來的力氣,血紅著眼,像是暴躁的獅子般,又將她推開,自己也痛苦無力地倒在地上。胸口的血不斷地流淌,像是一脈川急的河流,染紅了他身前整片衣襟。
可他好似沒有感到疼痛,嘴角一直諷刺地勾著,手也不曾抬起來捂著胸口止血,好像就是想要讓這一川血河,想其流到幹固。
霞血盤盤,雪杏在旁。血洗孤劍,浩然彌哀。
湯杏自是不會放棄,可每一次隻要她靠近,穀梁君昱就像是發了瘋般將她趕走,每一次這般大動幹戈,他的血便流得更快。
她是死神不錯,可她卻根本無法敵得過穀梁君昱,饒是虛弱至此,也是這般。
湯杏啊湯杏,你的無能,即便換了個身份,也是一如既往。
她不敢再靠近他,進退兩難。
對,叫李先生來!
隻要是李先生的話,他絕對不會不答應!
她正要走,卻被橫空一道身影擋住了去路。
等你把他師傅請來,恐怕他早已是托著這副病懨懨的身子離開這兒躲起來了。
高大的人落下一片陰影,將她前路的光芒全都擋去了。湯杏仰頭看著來人,她不過隻到他的胸口的位置。
來人一身墨青色圓領官袍,兩袖繡著海水江崖,白鶴高飛,一派氣宇軒昂,又有些鬼魅氣質,臉上帶著隻牛鬼的麵具,隻露出一小截鋒利的下顎。
你是誰?湯杏警惕道,擋在了穀梁君昱的方向。
那人手中撐著一把上繡著枝栩栩如生的紅梅的墨青油紙傘,絲毫不把她的警惕當回事,眨眼間已是繞過了湯杏,走到了穀梁君昱身旁,單膝半跪。
傘落下大片陰影,擋去了晨光。
穀梁君昱身上流著血,神色卻悠然地看著來人。
是你。
湯杏剛跑過來,就聽到穀梁君昱的話,戒心倒是消退了些。
原來君昱認識這個人?
男人道:怎麼我每次見到你,都是如此狼狽?
穀梁君昱冷嗤道:大概你運氣好吧。
男人道:我對你的命,可沒興趣。
男人說著,伸出二指,於穀梁君昱的胸膛上的傷重重一摁,穀梁君昱愣是身體抽了抽,怒瞪著他。
男人笑了:原來還是知道疼的。
湯杏被他這舉動嚇得色變,推了男人一把,怒道:你是不是人啊你!他都傷成這樣了,你還去摁,你果然是個危險分子你走開!
男人沒有躲開,傘順著這一推滑出了手,男人不太舒服地眯了眯眼。
穀梁君昱看了湯杏一眼,抿抿嘴,扭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