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修斯或許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博哈德出的好主意其實是來自中國,但這些主意對他真的非常重要。在離開了小會客室之後,海因修斯認真招待了博哈德。
雖然是私人宴會,但是出席的人著實不少,作陪的除了阿姆斯特丹的銀行家,就是本地的工廠主或者航運公司的老板。普魯士的經濟蒸蒸日上,與荷蘭形成了明顯的互補,博哈德此次來還帶來了很多的生意。
在宴席上,雙方暢快聊著,忽然遠處響起了爆炸聲。
“哦,不要擔心,不要擔心。是一個小型的歡迎儀式,爆炸的也不是火炮,而是煙花。來自中國的慶祝用品,真的很美麗。”阿姆斯特丹的市長馬修斯微笑說道。
“為什麼慶祝?”博哈德問。
“是為了歡迎一艘名叫‘飛翔的河南人’的遊艇。那艘船來自新大陸,船上都是新大陸殖民地的中國軍官家屬和有錢人,在距離那裏最近的繁華城市,而且安全友好的,就是我們阿姆斯特丹了。”馬修斯解釋說道。
海因修斯笑著說:“那艘遊艇是第二次來了,上一次來,遊艇上下來了三百多個女人,上帝作證,她們簡直太可怕了,僅僅一個禮拜,就買走了超過十二萬中國銀元的商品。
從衣服鞋子到家具珠寶,所有的東西她們都需要。阿姆斯特丹的商人簡直愛死她們了,中國女人真的很可怕,也很可愛。”
博哈德笑了笑,內心實際是很羨慕的,但是他依舊說道:“我還以為是法國人在鬧事呢。”
“你說的是胡格諾教徒吧,親愛的閣下。確實,最近他們很不安分,讓我很頭疼。唉,說起來,也不能全怪他們,現在局勢很緊張,荷蘭人與法國人的關係就更緊張了。”馬修斯有些無奈的說道。
海因修斯卻皺眉起來,因為他已經是第二次從博哈德口中聽到胡格諾教徒這個詞了。政治家的本能告訴他,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胡格諾教徒都是法國人,也就是法國的新教徒,他們信仰加爾文宗,反對君主專製,從而與法國格格不入,在百餘年前,還曾爆發過胡格諾戰爭,後來因為南特敕令得到承認,而在十四年前,路易十四取消了南特敕令,胡格諾教徒遭到迫害,大量逃亡英國、荷蘭、德意誌地區,乃至出逃新大陸。
而在大同盟戰爭之後,胡格諾教徒有向荷蘭聚集的傾向。
主要是英國在大同盟戰爭後爆發了內戰,給英格蘭的百姓帶來了深重的災難,顯然,法國幹涉,扶持詹姆斯二世複辟是主要緣由,而胡格諾教徒雖然是新教徒,但身上卻有法國的標簽,因此又從英國遷移到荷蘭。
早些年,荷蘭對胡格諾教徒是非常歡迎的,因為這些教徒多受過教育,思想與荷蘭人比較接近,多是手工業者、市民階層和商人。但是近些年,情況則有些不同了。
原因主要是經濟方麵,胡格諾教徒之中很多是從事紡織業的手工業者,到了荷蘭之後自然是重操舊業。可隨著中國與荷蘭的經濟關係密切,大量廉價的中國紡織品進入荷蘭市場,摧毀了很多的家庭紡織作坊,聯合省的應對策略就是大量從中國進口先進的紡織機械。
這些機械多是中國淘汰的,成熟的水利機械。但是荷蘭海運便利,有來自丹麥、德意誌、瑞典地區的便宜羊毛,本地又有成熟的紡織從業人員。而中國商品要不遠萬裏而來,運輸成本很高。
結果就是,荷蘭抗住了來自中國紡織品的競爭,還大量往歐洲各國銷售。
可問題就在於,這些完全是靠著機械化程度提高形成的成就,新的紡織廠無一不是大資本的公司,這些對胡格諾教徒從事的手工紡織仍然形成了衝擊。
因為這些,從去年開始,阿姆斯特丹等城市的胡格諾教徒開始抗議,但恰恰這個時候,西班牙王位繼承問題擺在了台麵上,荷蘭境內的胡格諾教徒,他們身上的法國標簽也變的明顯起來,所以各地政府對胡格諾普遍持有強硬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