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是個好孩子，她是個好孩子啊！你當奶奶老糊塗看不清嗎！奶奶知道她是個好孩子，所以才執意讓你娶了她，沒想到……沒想到竟是害了她啊……”
“她、喬冉她……怎麼會，她才成年就差點殺了自己的父親……”
“父親？什麼父親，那就是個畜生！”
老太太狠狠拄著地，“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瞞著了，什麼她嫉妒自己姐姐所以捅傷了自己父親，屁話，統統是屁話！”
“那喬江海根本是灌了點酒就犯禽獸！對著自己的養女也能動那齷齪心思，小冉冉當年才多大，她能不怕嗎！捅傷了他……該！捅死也活該！”
霍鳴梵瞳孔微縮，“怎麼會，怎麼會……真要如此，她為什麼不解釋？都因為這進了監獄了為什麼她自己不解釋？！”
老太太麵上一抹悲愴，“鳴梵啊，你還記得你喬家奶奶嗎？”
霍鳴梵一怔，點點頭。
喬家老太太與自家奶奶交好，這也是後來喬江海一家搬回來後與霍家迅速走近的原因之一，喬家老太太前幾年已經過世，霍鳴梵不知為什麼這個時候提起她，他心裏直覺一個念頭冒出來，但那太荒謬，他下意識先否認了去。
老太太歎出口氣，“你喬家奶奶，就喬江海一個兒子，喬家也沒男孩，那時候就指望著他一個呢，出事的時候她也在呢……不光是在，還是頭一個發現的那一個……”
“她一輩子什麼沒見過，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可喝暈頭的喬江海已經報了警了，直接就說他女兒發瘋捅傷了他了，緩過神來的冉冉見著她奶奶就跟見著主心骨似的，抱著她發抖，她瞪著喬江海，眼裏又怒又恨啊――隻是她沒想到，眼見著警方要到了，她那主心骨……卻是給她跪了下去……”
“跪？”
“是啊，跪下了。冉冉是養女，她家老太太從前也是真疼了她，她最跟她親了，可是老太太再怎麼跟她親，也還是跟自己兒子更親啊――”
老太太又是歎氣，“後頭就是你知道的，冉冉認了罪，隻是她在牢裏的時候你喬家奶奶就過世了，喬江海怕她抖露出這醜事來，索性就倒打一耙先臭了她的名聲！唉，可憐的孩子，可憐的孩子啊！要不是你喬家奶奶病重的時候把這些跟我說了，怕是冉冉那孩子一輩子都得頂著那罪人的名了啊……”
――我是拿刀子捅了喬江海，可那是他活該！他活該！
她也曾……
這樣對他說過的，她是想……解釋的吧，可卻仍記得與那老太太的承諾，所以連解釋都是這樣蒼白的一句……
那應是她最大限度的解釋了，隻是他，從未試著相信過。
心底有鈍鈍的痛意，他聽到自己用嘶啞的嗓音，說：“還有什麼……奶奶為什麼說是您對不住她，為什麼說霍家對不起她，喬江海的事她蒙冤，可後來的事，蓉蓉的事……”
“呸！”
老太太氣得顫抖，“什麼蓉蓉！他們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帶了些東西回來，你自己看看！”
老太太將一遝文件放到桌上。
霍鳴梵低頭去看，或許因著短暫裏衝擊太大，他腦中反而清醒。
這是一摞調查報告，調查的，是喬家。
第一張便是當年……下藥的事，一支錄音筆放在其中，他輕輕打開來……
“不是二小姐……真的不是，那天晚上我看見了，是、是大小姐！是大小姐下的藥……我不知道為什麼二小姐去了霍少爺房裏……後來出了事，我哪裏敢說，趕緊辭職……我對不住二小姐啊，外頭人都不喜歡她，可她不是那樣的……我對不住她……對不住她啊……”
後麵絮絮叨叨翻來覆去還是這幾句了，聽著便知說話之人極是激動情緒不穩。
老太太說：“說話的是以前喬家的老傭人了，我找人驗過，是實話沒錯。你要不信就往後看，後頭雖然都是些小事，可小事才見人品不是嗎？冉冉當初把喬家那丫頭當姐姐，喬家可從沒把她當自家人！這些明槍暗箭的，也就是冉冉自己沒察覺！”
老太太擦著眼淚，“當初我就是知道這些，那時候才求著冉冉讓她嫁你，我是真喜歡冉冉這孩子，我也是真自私了一把――我是想直接斷了你娶喬希蓉的念想，畢竟她倆是姐妹，可沒想到喬家下作！到現在都還不死心！”
“鳴梵啊，奶奶老了，很多事有心無力了，奶奶隻能把這些都告訴你，將來你要繼續眼瞎跟喬希蓉過，還是去查那些舊事，全看你了。”
外人麵前精神矍鑠的老太太，此刻才真正露出疲態來，她擺著手，“我沒護住那孩子，是報應，是報應啊……你出去吧，我不在這多待，往後吃齋念佛給冉冉祈福，你的事，你自己處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