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遠遠的朝薛明嵐揮手, “薛姐姐!我沒事!我回來啦!”

“你嚇死我了!”

“真的沒事兒!”安陽笑嘻嘻的,一點也沒有劫後餘生的後怕樣子。

寧長林停了馬,一隻手拉她胳膊, 一隻手從後麵攬住腰,快速的把她給放到地上。

“哎喲!”扯到了腳,安陽呼了一聲。

薛明嵐趕緊上前,扶住了她,“你的腳傷了?”

“沒關係的, 找個大夫休養幾天也就好了!”

見她一幅渾不在意的樣子, 受了傷反倒像過年一樣開心。再瞧瞧寧長林目不斜視的模樣,她心裏多少有譜了。

剛才見他毫不猶豫的衝過去救安陽,想必心裏對她也並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吧。

“既然公主的腳傷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寧長林瞄了一眼薛明嵐和費無策牽在一起的手,冷冷的說道。

費無策忽然覺得手裏一緊,於是低頭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麼。

薛明嵐這才鬆開了手, 依賴的看了幾眼。

既然太子先行離開了,安陽隻能和寧長林他們一同回去了。一回了行館, 寧長林就派人找來了太醫給安陽治療腳傷。

“嵐兒,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薛明嵐見他一臉鄭重, 猶豫了一瞬, 還是點了頭。寧長林並未帶她去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隻是站在了院中的空地上而已。

“長林哥,你想說什麼?”

寧長林苦笑一聲,“現在你還願意這樣叫我, 我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薛明嵐深知他心中感受,心下同樣酸楚,“無論世事怎麼變遷,這個稱呼是從我們兒時就這樣叫的,除非是你聽不得,否則我不想改。”

寧長林聽了,沉默了幾瞬,才說道:“其實有時候,我更願意見你那副拚命要把前塵往事一掃而光的樣子,那樣至少證明你還在乎它們……”

薛明嵐欲崽說什麼,寧長林背對著她,舉手打斷了。

“你也累了,回去歇歇吧。”

薛明嵐不再言語,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隻是她心裏有句話卻很想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行了十幾步,她終於回去望向他。

“長林哥,其實不隻我變了,你也在變。”

“我?”

“是你。人生苦短,給自己一個機會吧,我最大的心願就是你也能幸福。你難道沒發現自從馬場驚馬到現在,你連一句我的安危都沒有過問嗎?”

薛明嵐問完這句就離開了,她不是想聽他的答案,那答案他自己能想明白就夠了。

寧長林心中猛地一震,如驚雷炸開了一道口子,炸的血肉橫飛。他佇立在原地許久,思緒紛亂。

當人感到無限苦悶迷茫的時候,酒就是最貼心的朋友。

“一醉解千愁,古人誠不欺我!”寧長林在房中喝著悶酒,嘴裏雖然說著什麼解千愁,其實腦子越喝越清醒。

“將軍,門外有位幽山先生求見。”

“這麼晚了,什麼幽……”寧長林端著酒碗的手頓住了。

“那小的就說天色晚了讓他先回去吧?”

“不!帶他到這來!”

費無策這回並沒有帶忠叔,而是一個人過來的,還拎著兩壇酒,正派上用場。

寧長林見他進來了,連起身都沒有,“嗬嗬,幽山先生?堂堂費無策被人逼急了居然也行起了雞鳴狗盜之事。”

費無策自顧坐下了,把兩壇酒放在了桌上,順手開了一壇子,自己直接灌了一大口。

“你有什麼資格嘲笑我?論起來堂堂大將軍做的那些事更見不得光。”

寧長林聽了難得的沒有生氣,而是開啟了另外一壇酒,也咕咚咕咚灌了起來。

“那咱們還真是不相上下了。”

一壇酒下肚,二人都有些醉意,寧長林也不含糊,“你今晚過來幹什麼?”

“寧將軍明知故問,當然是要帶回我的娘子。”

“哈哈,還真有膽量,你已經失敗過一次,憑什麼認定今天能成功?”

“我是來提醒你,不屬於的你的,就該像個男人一樣放手,心動的就應該抓著不放!”費無策酒氣上湧,嗓門也大了起來。

“你這話我聽不明白!我這一輩子隻為嵐兒心動過,我是放還是該不放?啊?要不是你的出現,我和她早就順理成章雙宿雙棲,何苦像今天這樣!”寧長林雙目赤紅,咄咄逼人。

費無策卻半點不懼怕他,“真是可笑!原來名聲赫赫的寧長林不過就是個膽小如鼠的懦夫,你不隻不敢正視已經無法挽回的事,甚至不敢正視自己的內心。”

“姓費的!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敢說安陽公主的心思你不懂?你敢說你對她沒有半點心動的感覺?今天是誰冒死救了她?而你口口聲聲的嵐兒妹妹呢,你心裏已經默認了我是她的相公了不是嗎?所以才理所當然的讓我去救她!”

“你胡說什麼?”

“所以我才說你是懦夫,非要等到再失去一個安陽,你才會追悔莫及!”

“費無策!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我今天要與你殺個痛快!讓你再敢胡言亂語!”

“正有此意,樂意奉陪!”

費無策顧不得自己武功不如他,因為他明白,寧長林更多的是咽不下心中那口氣,不把他心裏這股氣激發出來,他一時半會兒是走不出圈子的。

誠然,他可以有許多法子陷害寧長林,利用計謀挑撥他與魏國君的關係摧毀他。

然而他不能,不隻是因為薛明嵐在乎他,而是在他自己內心深處,對奪人所愛這件事其實並不是沒有半點慚愧之心的。

寧長林隨便丟給費無策一把劍,還沒等他接穩,凶猛的招式就攻了上來。

屋裏顯然打不開,二人轉到開闊的院子裏,激烈的纏鬥起來。

費無策武功雖然弱些,但寧長林酒喝的太多,二人竟然也能打的你來我往。

這一番動靜實在太大,幾乎行館裏的所有人都驚動了,但無人敢出來看熱鬧。

除了薛明嵐和安陽,各有各的擔心,幾乎是從聽說那邊打起來那一刻,就衝了出去。

安陽腿腳不方便,隻能小步的挪著,心裏幹著急。

薛明嵐趕到的時候,二人正打的如火如荼,費無策不知怎麼了,今日竟然這般勇猛好鬥,酒意漸漸上頭的寧長林和他打起來也要費力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