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麼?快住手!”薛明嵐大喊一聲。
沒人聽她的,那兩個依舊打的火熱,她隻好向他們跑去,不斷重複著讓他們住手的話。
突然,寧長林一個分神,終於讓費無策抓到了他的漏洞,他毫不留情的揮劍朝寧長林刺去。
薛明嵐隻覺得眼前一道白光閃過,她來不及多想,奮不顧身的上前推開了寧長林!
費無策沒想到她竟會衝上來,雖然改變了劍的走向,到底還是把她的手臂劃傷了,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服。
她痛,但費無策心裏瞬間湧上來的那陣失望比要她要痛上數倍!
他難道沒有一絲故意嗎?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她竟然還是選回了寧長林嗎?
“嵐兒!”寧長林丟了劍,上前扶住她。
費無策上前扶住了她另一邊,薛明嵐疼痛難忍,順勢靠在了他的懷裏,這個自然的動作一下子就讓費無策的心解凍了,他剛才應該是錯怪她了。
寧長林的酒瞬間醒了大半,焦急惱恨的質問她:“你為什麼這麼傻?他怎麼敢殺我?”
薛明嵐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滾落,她用極其誠懇的目光注視著他的眼睛,就像是最後一次看見那樣。
“長林哥,我不知道。我隻是想,如果你有危險,嵐兒願意用性命去抵擋。因為你是我的家人,因為我欠著你……”
說完這句話,薛明嵐就痛的暈過去了,費無策趕緊把她抱回了房裏,讓芳汀去找傷藥。
寧長林佇立的原地,像一顆樹長在了那裏,但不知是為何長在那裏。
初秋的夜晚有點涼,但怎麼也沒有薛明嵐剛才的話讓他如墜冰窟。她的話像一把重錘,捶散了他自己編織的夢,一下子就把他給捶清醒了。
危急時刻,她願意為自己舍棄生命,然而那並不是因為愛,隻是因為一起長大的情誼,因為未履行白首之約的愧疚。
原來,她是真的真的半點兒也不愛自己了……
眼淚毫不預兆的滑落下來,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方馨香的手帕,是安陽,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邊。
“擦擦吧,我說的沒錯,你真是個可憐蟲。”
“多謝。”寧長林並沒有反駁她, “就這一次了。
薛明嵐用了藥,傷口終於沒那麼鑽心的疼了,她靠在費無策的懷裏有些貪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我剛才是不是很傻?”
“嗯,傻極了。”
“如果那一劍是刺向你,我一樣會擋在你麵前,因為我一點兒也不想失去你。”
費無策心頭顫抖,低頭落下一吻,對自己剛才升起的那點小人之心感到鄙夷。
“記住我永遠不需要你這種保護。”
天一亮,費無策就帶著薛明嵐和芳汀離開了行館,一路上沒有受到過任何人的阻攔。
他們去了費無策這段時間住的宅子裏。
為免夜長夢多,費無策和忠叔商量了一下,越快回大楚越好,上午收拾行李,下午就出發。
費無策還有些不放心薛明嵐的傷,怕路上生了變故。
便請來一個當地頗有名望的老大夫,看傷的同時順便讓他好好為薛明嵐調養一下身子。
老大夫德高望重,費無策便也沒太過忌諱,直接讓其入內給薛明嵐看傷把脈。
外傷倒沒什麼,隻是皮外傷而已,日後最多留下條疤痕。
老大夫細細摸著脈,末了笑道:“夫人此次受傷本無大礙,隻是因懷孕身孕,用藥上還需小心,等老夫給你開幾張方子……”
費無策和薛明嵐齊齊楞住了。
“大夫,你剛才說什麼?她懷孕了?”
對於新手父母這樣的反應老大夫見的多了,早就見怪不怪了。
“區區喜脈,老夫還能看不準?已經有兩個多月了,需要多加小心才是。”
薛明嵐也很意外,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她的小日子本來就有些不準,加上這段時間心焦氣躁,身體上的一些微妙變化竟被她給忽略了。
費無策送上了大筆的診金,讓忠叔把老大夫好好送出去。
忠叔也是一臉喜氣,二公子早就該有個孩子了,如今他與少夫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這個孩子來的真的太是時候了。
“娘子,你聽到了吧?我要當父親了!”費無策坐在薛明嵐麵前,眼睛亮的可怕。
薛明嵐心裏也喜悅,但還是被他這幅樣子逗笑了,“我又不是聾子,當然聽的見。”
費無策仍是難以抑製住內心的激動,輕輕的上前與她擁抱在一起。
“娘子,你不明白我現在的心情,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有多高興就有多後怕,如果寧長林是個喪心病狂之徒,如果我此刻沒在你身邊,等待我們的究竟是什麼我不敢想象。”
薛明嵐見他難得的露出了軟弱的一麵,心也軟的一塌糊塗。她何嚐不知他為自己付出了什麼,她身在牢籠,他又怎能好受?
“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我現在好想回家。”
“我們今日就回去。”
費無策和薛明嵐低調的走了,就像他們兩個來時一樣無聲無息。
寧長林佇立在城牆上,望著那條早已看不見任何蹤跡的道路,淡淡的悵惘過後,竟感覺重生般輕鬆。
嵐兒,今生永別了。
安陽在行館裏養腳傷,梅香給她拿進來一封信,信是薛明嵐走後讓人送來的。
“人生匆匆,難覓有情人,安陽妹妹,我看的出來,寧長林對你並非無心。你行事比我還要衝動任性,聽姐姐一句勸,切勿因一時衝動做下讓自己後悔終生的決定……”
“薛姐姐什麼時候走的?”
“聽送信人說兩個時辰前就走了。”
安陽把信貼在胸口,心緒不住激蕩,她的意思自己當然明白,她是怕自己違背內心選擇了洪奕。
定是那天在馬場二人親近的舉動惹的她誤會了。其實洪奕早就有了心上人,隻不過那姑娘地位太低又心氣極高,魏國君正掌大權,是不會同意的他娶她當正妻的,他和自己一樣正受著求而不得的痛苦。
他和她故作親近,不過是各自在給某人演戲罷了。
薛明嵐雖然不在行館了,但寧長林依舊沒有搬回自己的府裏,反倒住的挺心安理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