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兒子顧信,被封為信郡王,今年十四歲,身高腿長,人又性急,最先進屋,給王爺王妃行禮問安後,便毫不客氣抱怨起爹娘來: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把我們都招過來?傳話的管事還一臉板正,像是要吃人一樣。大好的春日,父王、母妃不說帶我們出去逛莊子,怎麼反倒要關在這屋裏憋悶著?難道是日常我們來請安不夠,父王、母妃想要好好看看我們?”
誠王哼一聲反問:“你們幾個渾小子,有什麼好看的。”
三兒子顧值,今年十一歲,受封直郡王,正在竄個子,吃多少飯都不長肉,瘦的跟一根晾衣杆也似,正巧進房,接著二哥的話說:
“二哥說的對。我還想趕緊去看看我那些鋪子的賬本呢,有事父王、母妃快些吩咐了也就完事。不過為什麼這麼神秘?難道是要給二哥定親?”
變聲期的公鴨嗓讓誠王妃忍俊不禁,嗤笑出聲:“你二哥的事情,你倒是惦記著。”
大兒子顧傳,誠王世子,十七歲,和軟麵團一樣的性子,見人總是笑。與顧采薇不同,女童的笑讓人看著心裏舒服。顧傳的笑,用誠王的話說,看著欠揍。
他年底就要迎娶媳婦了,更是笑不下臉,現下突然被父王、母妃召見,進房問安後坐定,神思明顯不知道飄哪裏去了,笑容可掬。
四兒子顧采薊,被封為平郡王不久,院子緊靠著顧采薇的,他特地去約上妹妹一同前來,兩人邊走邊嬉笑著打鬧,來得最晚,進屋請安後坐定,聽爹娘教誨。
誠王妃先起話頭:“前幾日,皇後娘娘補賜下采薊和采薇生辰禮物,我怎麼聽著府裏有人,還有牢騷呢?”說罷,眼神瞟向三子、四子,意有所指。
誠王有些頭疼地念叨起來:“我這皇兄啊,像是養蠱一樣,遲遲不立太子,由著三個兒子表現、爭鬥,他自以為穩坐釣魚台。現在不曉得是不是自己也看不過去了,終於在上個月立了曹妃為後,給三皇子加上了嫡出身份這砝碼。這曹後野心不小,一心想拉攏咱們家。一個月來頻頻示好,給咱們府的賞賜沒有五回,也有三回了吧?“
話音一轉,誠王逐一掃視座下的四個兒子,音調沉下來:“我是不願摻和天子家事的,你們怎麼看?”
兒子們大了,各有心思了。世子還好,緊緊跟著自己為人處世的方略,跟皇子們不偏不倚,一心靠著皇上,這才是持久之計。但是二子明顯與大皇子交好,三子、四子與二皇子交好,這次立後,他們在王府裏不是沒有說過一些為皇子後妃們抱不平的牢騷話。
誠王簡直想敲開他們的腦袋晃一晃,一個個都是鐵板釘釘的郡王了,還想爭擁立之功做什麼。莫非從龍了,他們能飛升成王?
老二顧信自然明白父王所指,先行表態:“父王放心。我與大皇子是年歲相近,性情相投,才來往得多些。大皇子自知雖然占了個長子身份,但是掖庭奴婢出身的母妃實在是他身上的短板。他之前還想過皇伯伯是不是對他寄有什麼期望,但是他今年都十六了,和大哥同歲,但是皇伯伯遲遲不給他立妃,他就明白意思了,而今三皇子又成了嫡出,大皇子更是徹底沒了爭位的心思了。”
誠王不管大皇子是以退為進還是真的心灰意冷,聽二子這麼一說,倒是放下了半顆心,隨即緊緊盯著老三,等他的意思。
老三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與二皇子同歲,兩人要好到穿一條褲子一樣,恨不得將天捅出個窟窿來。此時,他梗著脖子,硬聲硬氣對全家放話:“我就是替二皇子委屈,怎麼了?大皇子出身低微,人也不算聰穎,不去爭位也算正常。可是二皇子自己從小就出挑,教皇子們的師傅總是單誇他一個。母家柳氏也是京裏的名門望族,柳妃娘娘原先還隱隱壓曹妃娘娘一頭。“
”除了大皇子,論長論貴,明明二皇子才是更合適的人選。就是不知道皇伯伯怎麼回事,時隔九年突然扶了繼後,還立得是曹妃娘娘,跳過柳妃娘娘。朝臣們勸也不聽,兒子前陣子去柳家串門,看他家幾個公子,麵上多有不平之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