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1 / 2)

二月尾巴上,顧采薇對學生成績很是滿意,吩咐柳庭璋,可以跟他爹借閱《春秋》來學了。這裏麵的微言大義,十分深奧,因此名家大儒們很喜歡做《春秋》的各種傳、各種論述。

顧采薇給柳庭璋安排的教學計劃,是在去年完成了《禮記》、《詩經》和四書,今年重點攻讀《春秋》,中間夾縫學《書經》,視學習進度,最後上《易經》,很可能就會甩到明年了。。

因為顧采薇自己還在跟著柳祭酒研讀《易經》,她還沒有完全吃透這本書,畢竟這是四書五經裏最難理解的,與其他經義聯係又沒有那麼緊密,簡直是自成一係。

說到秦秀才,自從去年年初,將《禮記》逐字教會柳庭璋後,他故意憋著沒給柳庭璋進一步講解內容含義。想要等他主動來問,磨一磨他的心高氣傲。

沒成想,秦秀才隻看到柳庭璋悶頭苦讀,從未見他有開口詢問請教的意思,反倒將自己架起來,攢了滿腹的好奇。

後來不過五個月,又聽柳庭璋開口借新的書《論語》,秦秀才忍不住問道:“璋兒,《禮記》你讀通了還是放棄了?為何又要看《論語》了呢?”

當時,柳庭璋成竹在胸,向著繼父笑了笑,用沙啞嗓子說道:“爹,我自認對《禮記》有個一知半解了。不信,您考考我?要是考的滿意,再將《論語》借我一閱,如何?”

少年人的眉目舒展,眼神晶亮,唇角上翹,滿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躍躍欲試。

秦秀才撚著胡須,沉吟一時,緩緩開言,拋出他讀書時困惑的問題:“雖有佳肴,弗食,不知其旨。何解?”

柳庭璋先接出了下半句“弗學”,再侃侃而談,將兩句之間的比興、聯係、道理,認認真真說了一通。

秦秀才甚至有了被點撥的感覺,撥雲見日,若有所悟。心下暗想,此子實在異於常人,對儒學之道,好像天生明白,真是奇才。

自此之後,柳庭璋先後向他借閱遍了四書,自己手抄一份後將原書奉還。秦秀才也不知柳庭璋如何這等天生明白,時不時還會問問少年對於書中語句的理解,常有驚喜。

今日又聽柳庭璋要借《春秋》,秦秀才大為驚歎,不知不覺,這孩子一年裏,學會了他十年摸索出的學問!

秦秀才隻覺後生可畏。他和孟氏閑聊時說起,說不定璋兒在十五歲就能考中秀才。

孟氏自然歡喜,不過擔心柳庭璋欲速不達,總是叮囑他不要熬壞了身子骨。殊不知,柳庭璋在紙上夫子指點下,學習隻覺日益千裏,遨遊書海,毫無疲累之感。

又到三月十五,桃李爭春,花紅柳綠。柳庭璋一早吃過了孟氏準備好的蛋餃,他十二歲整了。

顧采薇和她的雙胎哥哥顧采薊正式進入了九歲。

就在前幾日,大嫂張氏被診出身孕,全府都跟著興奮熱鬧,忙忙碌碌,圍著世子妃轉。

顧采薇問過四哥,知道他也怕麻煩,不願意像是猴子一樣被長輩們圍觀誇讚,便主動出馬,以大嫂月份還淺,府中不宜大擺宴席驚擾孕婦為由,硬是勸著父王、母妃打消了辦宴的念頭。

不過真到了這一天,各方賀禮源源不斷送上門來,京城人都知道,誠王家寶貝的龍鳳胎——平郡王和幼薇郡主過生辰了。

至於最貴重的賀禮,曹後和柳妃出手居然旗鼓相當,你送赤金長命鎖,我贈翡翠百福牌,你掏出唐代名家書法字帖,我這裏有前朝大儒經義注疏。

顧采薇感慨,歲月對比,真是鮮明。就說去年,曹後是三月底被立後的,急巴巴地將她和四哥的生辰禮補了來,柳妃完全避其鋒芒,送的禮物不功不過。今年,兩邊就有了分庭抗禮的意思了。

見微知著,可想而知,二皇子和三皇子,甚至還沒出局的大皇子,對於太子位的心思,隻怕都在浮動吧。

顧采薊翻看禮物,隻對馬鞭、寶劍、拳法、刀譜之類的感性趣,其他的都讓妹妹收著。弄得顧采薇無奈,親自上手將贈禮人未曾指明的禮物,掂量著、比較著,大體上一分為二,逼著四哥帶小廝將屬於他的那一份,拉回院子入庫去。

收徒一年多,二人紙上來往兩年整,柳庭璋對顧采薇仿佛是透明的,完全敞開心扉,毫不隱瞞。

顧采薇一開始就披了馬甲,倒是時刻記著這一層,不過慢慢地也會在紙上說些心事。比如她聽三哥顧值抱怨父王迂腐、不理解他時,曾經問過自己徒弟【兒子對父親到底是什麼感情】,得到了柳庭璋長篇大論的心裏話。

今日說起日常活動,兩人才知,竟是同月同日生人。不過顧采薇作為隱退高官的設定讓她騎虎難下,索性說自己四十有九,硬生生給自己加了四十年人生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