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這顆星宿有了新的名字,就叫搖光。
等王母娘娘回來,一樣挽救不及,隻能歎惜小女兒也離開身邊,無比鬱鬱。
更有甚者,因為穩定住了漫天星宿,太白金星功德增加,王母娘娘想罰都罰不得。
這個故事裏,文曲星君是主角,通過規勸搖光來表現其善,之後,對於從無憂無慮的小仙女到獨守冷星的搖光星君,她經曆了怎樣的心路則一筆帶過。
顧采薇好聽而柔軟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將她懷裏的顧珍哄睡著了。
講到尾聲,顧采薇為仙女搖光歎息一聲,低頭才看到小侄女睡得香甜的樣子。
她輕輕將顧珍抱給上前來接手的嬤嬤,然後前後進房,和侄女同睡一床。
顧采薇臨睡前還想著自己方才講過的故事,不知是哪個用了化名的窮酸文人,對著無邊天空,靈感迸發,杜撰了文曲星君和搖光星君的這樣一個故事。
既不像才子佳人,也不算帝王將相,甚至沒什麼曲折,然而這等星宿曆程,就是讓顧采薇心頭莫名的酸楚。
第二日,顧采薇醒來,還在想夜裏做過的夢。自己好像是化成了那個仙女搖光一樣,左右無依、遠離父母、困受星空、動彈不得,隻能遙望同在北鬥七星的文曲星君,反複回憶他當時仗義出言提醒的那一點點溫暖。
這可不算個好夢,顧采薇擦擦眼角沁出的細淚,若有所感。
她低頭一看,胸前恰恰搭著兩隻柔嫩的腳丫子,壓得自己呼吸不暢,可能做噩夢也是因此而來。
原來侄女顧珍,睡著睡著已經打橫,小腦袋垂在床沿,腳就搭在了姑姑上半身,現在嘴角還隱約吐著泡泡呢。
顧采薇輕輕移開顧珍雙腳,坐起身來,為侄女掖好被角,自己則起床,踮著腳尖離開床鋪,吩咐值夜的老嬤嬤看好顧珍。
至於顧采薇自己,則依照舊例,到書房去練字不提。
鄉試第二日,天氣陰沉沉的,太陽躲在厚厚雲層之中,與昨日的豔陽高照不可比,考官們憂心忡忡看著天氣,再看看密密匝匝的格子間,生怕忽地下雨,畢竟影響考試。
考生們大多家境富貴,才能持久讀書,直到參加舉人考試。不過,讀書的辛苦與考場上的折磨卻不可同日而語。
昨日個個憋屈在小小格子間裏,吃喝不爽先不說,睡覺都伸展不開身體,還要努力下筆寫出錦繡文章來,誰不難受?
一日摧殘過後,很多人都眼底泛青、麵容灰敗,精神頭明顯不如昨日剛進考場之時了。
大家年齡不一,年輕人還好些,看著足能支持。有那四五十歲、胡子花白的幾個,甚至趴在桌上,一動不動,引得巡邏兵丁都來確認其呼吸,大齡考生有氣無力回應一聲。
柳庭璋也是凡人之軀,今早醒來,不僅寒意浸人,還覺筋骨酸疼,都是沒休息好落下的問題。
幸而,秦秀才曾經給他細細說過考場煎熬,衛夫子還建議他在自己家中嚐試著熬夜感受幾次。
柳庭璋算是有所準備,今早睜開雙眼後便用雙手成掌,使勁揉搓麵龐,直將蜜黃色皮膚揉出一片紅,倒是不失俊朗。
這才算是清醒過來,柳庭璋簡單吃些東西,端正坐好,等著這一日的考卷。
和昨日一般無二的發放流程之後,柳庭璋看著手中薄薄字紙,是要求考生以縣衙名義,發布一份勸民教化的布告,所謂製文。
忍不住輕輕勾起唇角,這等體裁和內容要求,柳庭璋在衛夫子的指導下,練過沒有百遍也有數十回了,自然駕輕就熟、不在話下。
隱約有別的考生哀歎聲傳來,被巡邏兵丁迅速製止了。
麵對如此製式的官樣文章命題,柳庭璋下筆如有神,比昨日更輕省,在中午之前就寫好了。
要到日落西山,才會統一收卷,放他們出考場,考官們還在遙遠房門口,盯著這些格子間。
柳庭璋將桌麵收拾利落,兩篇文章擺放好,安靜等著,心裏已經在想,自己出去後,要回客棧好好吃一頓晚飯,要些熱水沐浴,最重要的,是跟衛夫子報告一番。
雖然之前在息縣文會上,有人嘲笑過柳庭璋毫無家學底蘊,即使參加鄉試也不過是試手,絕不會中舉,看到他的文章才麵有不服之色地閉嘴。
不過,再次從頭至尾,默讀了自己的兩篇文章之後,柳庭璋心知,自己這次中舉,應當是十拿九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