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第三日,一家人如約去往茶樓,聽完了整個故事。信講述的文曲星君不以己身為意,一生未娶,孤寡清寒,不過桃李滿天下,受人愛戴,在人間死後神魂歸位,留下美名傳揚多年。
這故事其實情節簡單,奈何信講得實在生動細致,就如同文曲星君是其老友一般,而且天降神仙庇佑世人的故事主旨,是所有人都喜歡的,自然人人叫好、家家捧場。
孟氏就覺得餘音繞梁、回味不絕,隻盼著幾日後信先生到訪,她好悄聲問問,為何文曲星君這樣好的神仙,在凡間也沒個美嬌娘配他。
柳庭璋倒是對故事本身印象深刻,畢竟文曲星,哪個讀書人沒有或大張旗鼓或背地悄聲地求過這位神仙,柳庭璋也不能免俗,自然對這主角很是留意。
除了以儒家經義為主,將衛夫子贈的若幹孤本看到滾瓜爛熟之外,柳庭璋這幾個月開始有意識地搜購翻閱一些野史雜談,以圖達到衛夫子提點的思緒開闊、頭腦靈敏效果,為會試做準備。
在此期間,柳庭璋看到若幹本冊以星宿神仙為主題的話本雜書,對於文曲星各有塑造臆想,然而信先生講述的版本中,文曲星君格外不同,頗有人味,柳庭璋想要與信先生探究一番故事脈絡。
信先生後麵還有三場說書,重新講一遍這個故事,柳庭璋一家沒有再去擠占位置,給茶樓老板、掌櫃的添麻煩。
不過走到哪裏,不管在鄰裏還是街頭,都能聽到百姓們在議論信先生其人和其說書故事,將信先生稱為息縣最新最熱的風雲人物,一點也不誇張。
這幾日,柳庭璋如常到私塾授課,閑暇就寫字問候衛夫子。
得知他老人家病愈,柳庭璋雖然相隔山海,也為之高興,向夫子道賀。
沒想到夫子說,這病去不了根,以後很可能每月都要難受幾日,柳庭璋又為之發急,打破砂鍋問到底,想知道夫子究竟身患何症,他好去搜羅些民間偏方或者療法,為夫子盡些綿薄之力。
可是不同於幾年前,夫子很著急、很痛快就說出家中親人患了喘疾,這次任憑柳庭璋如何催問,夫子就是不肯告知,最後甚至擺出架子來,在紙上訓斥了徒弟幾句。
柳庭璋一番急迫擔憂,夫子卻不領情,他也在心中暗暗生了幾分氣惱。
雖然紙上交流不斷,但是他的語氣用詞生疏了不少,仿佛退回了畢恭畢敬的幾年前。
而且柳庭璋自己別扭著,一板一眼地隻向夫子求教學問,不再分享身邊新聞趣事,自然將原本準備告知夫子,關於信先生到息縣說書的熱鬧,一字未提。
這次月事來潮,將顧采薇折騰得死去活來。丫鬟們心疼地說,五六日下來,郡主臉都瘦了一圈。顧采薇攬鏡自照,左看右看沒看出區別,不過她的麵色蒼白卻是一目了然。
因此,今日自覺送走了月紅,身體不再那般綿軟、腰腹也不再酸脹,顧采薇才恢複正常生活,第一項就是去向幾日未見的母妃請安。
她特地令丫鬟給自己敷了些胭脂,輕拍一二,看著膚色好看了些許,才迤邐出門。
如今十一月初,穿厚實些也能禦寒,不過就因這次初潮,顧采薇院落日夜燒著銀絲炭火,暖如盛春。
然而一進母妃房內,感覺到冰涼一片,顧采薇不由自主打個激靈。
誠王太妃見狀,一把將顧采薇摟入懷中,上下摩挲,心疼女兒受了罪,殷殷垂詢,聽丫鬟回報郡主身子狀況。
顧采薇緊緊靠著母妃,雙手繞臂,撒嬌弄癡,感受著母妃身上也不算暖和的體溫。
想起當年父王過胖,總是怕熱,父王母妃的院落總是全府最晚生炭盆的,如今父王過世兩年多,母妃還沿襲著這個習慣,寧肯自己受凍,顧采薇心頭湧起一股澀意,手下摟母妃摟得更緊,想要將自己的熱度傳送給母妃一些。
誠王太妃捏著顧采薇的手,絮絮說著以後每月都要注意的點滴細節,顧采薇乖巧點頭,一一應下,就在這時,三哥顧值也來請安了。
母妃被轉移了注意,詢問顧值近日都在忙些什麼,神出鬼沒、行蹤不定的。
顧值嬉皮笑臉,言語風趣,幾句話下來,就把誠王太妃逗笑了,他還不忘朝顧采薇擠眉弄眼,打趣妹妹成了病美人。
誠王太妃話音一轉,語重心長與顧值說起:“翻過年去你就十七了,等明年五月底你父王三周年一過,便挑個最近的日子給你與曹家姑娘成婚吧,現在就得準備起來了。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