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1 / 2)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就像息縣今年反常的一場一場雪一樣,柳庭璋對於趕赴會試從心急如焚到心灰意冷,默認自己無法上京赴考了。

這番觸動後,他反倒心思沉靜了下來,越發珍惜孝敬親娘和繼父,隻想著再不提生父一事,惹娘親垂淚傷心。

沒想到,郡主夫子石破天驚地告訴他,找到了他的生父,就在京城!

情急之下,柳庭璋沒注意到,顧采薇寫的是【生父一家】,而非簡單的【生父】二字。

他險些自己將自己絆個踉蹌,奔進正房,急赤白臉地跟孟氏說:“娘親,我的友人打聽到了,當年的柳縣令如今正在京城!”

趁著繼父秦秀才不在家,柳庭璋與娘親分享了這個天大的消息,說完微微氣喘,胸口起伏不定,眼神含光地看著孟氏,等著孟氏的反應。

突然聽聞到自己曾經托付身心之人的音信,孟氏隻覺眼中突然盈淚,擦都擦不淨,兒子的俊朗麵孔都看不清楚了。她抖著嘴唇,聲音顫顫巍巍:“真,真的麼?他,他可好?有妻有子吧?”

柳庭璋這才發現,自己隻看到郡主夫子寫的一句話,他連生父如今具體處境都沒問,就離席前來,被娘親問了個啞口無言。

他有些羞愧,自己怎麼如此沉不住氣,像是毛頭小子一般,一驚一乍的。卻不想,這本就是十七八青年應有的模樣,平日的柳庭璋好像八風不動,實在太過老成。

待到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向郡主夫子詳細請教後,柳庭璋自己將消息消化了好久。

原來生父已經出家了,無妻無子,生死不知,連他遠在京城的家人都不提此人,個中緣由想必是一團亂麻。

他斟酌著將此事告訴了孟氏,吞吞吐吐說,自己想要近日上京。

秦秀才對於繼子這個念頭有些驚訝,按理說,柳庭璋要參加來年春天的會試,待到在息縣過完正月再動身都不遲。怎麼突然想要在寒冬臘月上路?那樣豈不是要在異地他鄉獨自一人過年了?

秦秀才不知道繼子還沒有報上名,從常規情理上勸了幾句。

孟氏是知道內情的,明白兒子是想上京認親,將自己戶籍遷到生父家中以便赴考。

但是,真的要讓柳縣令家人知道他們母子麼?會不會給柳縣令抹黑丟臉?

若是柳縣令生活如意,本人在京,也許孟氏還不會如此糾結,還會鼓勵兒子去認親爹。但是一想到兒子要獨自去麵對聽說非常清貴的一家人,孟氏隻覺滿腹惶恐,讓她陪兒子一起,她更是不敢。

無巧不成書,孟氏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嚇到,第二日就發熱病倒了,滿身滾燙,囈語不斷,水米不進,吃什麼吐什麼。

父子二人找來醫者,診斷是情誌鬱結,外邪入侵,隻能慢慢調理。

秦秀才提前給私塾學生放了年假,在家照料妻子。

柳庭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求教於郡主夫子。

顧采薇沒想到,柳庭璋娘親被這個消息刺激病倒,頓時聯想起自己父王,當年也是被突如其來的二子噩耗氣死的。

因此,顧采薇是勸徒弟在床邊侍疾的。她生怕萬一孟氏這次有個什麼好歹,柳庭璋一輩子良心難安,就像自苦的二哥信一樣。

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孟氏這一病,還因為,顧采薇給徒弟柳庭璋分析說:

【你我師徒知道,柳縣令是你親爹。但是他的家人,你的祖父柳老並不知曉,次子當年在外留有子嗣。老人家年紀大了,想法固執,隻怕輕易不肯認你,你生父留字可以說是別人仿寫捏造,你的姓名可以說是巧合,證據實在薄弱。】

【我之前勸你上京,是要你在你祖父麵前使出水磨工夫,才有進一步認親可能。然而,情勢變化實在是快,這幾日,二皇子顧珩與其新婚不到一年的妻子發生了齟齬,勞動到柳老為外孫收拾殘局,親自登門鄭國公府致歉,才將二皇子妃從娘家請回去。】

柳庭璋心思被牽動,知道自己生身祖父——曾任國子監祭酒的柳老已是七十多歲的古稀之年,還要為孫輩事務這般折腰,想想也是可憐可歎。

顧采薇看了徒弟心疼祖父的字句,頗感認同,畢竟她再去探望柳老,覺得老人家精神差了許多,本想為柳庭璋上京做些鋪墊的言語硬是一句都沒有說出口。

顧采薇喜歡柳庭璋的純孝之心,又知顧珩與他們幾人的淵源,倒是為二皇子辯解了幾句:

【其實夫妻鬧別扭,也不全是顧珩的錯。想必你知道,他已被封為雲王,年後就要到你們州府去坐鎮了。就是這樣,都有人不放心,擔心他搶太子位,挑撥手段層出不窮,這才鬧出曹家廣泛散播的夫妻笑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