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1 / 2)

麵對皇上內侍關於病因病情的殷勤詢問,誠王太妃自然不會說是因為擔憂女兒親事被氣病,那樣豈不是自曝其短麼?

況且她還要等病愈後,再細細為薇薇好生挑選人家呢,萬一報知皇上,皇上興致一起,自以為好意地給薇薇指個婚,誠王太妃覺得自己哭都沒地方哭去。

皇上指婚水平有目共睹,男小女大就不說了,看看給自家三子顧值配的那曹家,孩子生前就一直不樂意,更遑論曹家這不是就倒了麼?

思及此處,誠王太妃示意身邊侍疾的顧采薇扶起自己坐直,滿麵病容然而眼神清亮,對不遠處代表皇上的內侍款款說來:“多謝皇上惦念。說起老身這病,是因為念及本府曾與罪臣曹家是準姻親,往日也有走動,卻沒發現他們惡行累累,深覺有負皇恩,愧對宗親本分,才偶感小恙。煩請上使回宮後稟複皇上,老身惶恐,因為自家小事分了皇上心神,待病愈後自當入宮謝恩。”

聽話聽音,重點就在於言外之意。顧采薇聽罷母妃一番謙辭,迅速低頭以掩飾自己的驚訝。

她在心中翻譯了一下,母妃其實是在對皇上說,看你曾經給我家三子指婚的這什麼破親家?皇上你對得起我們家麼?還問我為什麼病了,就是被曹家倒台這破事氣病的!簡直晦氣!

務豐帝也是這麼理解的,他聽過回報,確實被弟媳指桑罵槐的一番話說得不好意思起來。

幸好顧值失蹤了,不然真娶到曹家姑娘,誠王一係的名聲都要因為姻親曹家受影響、受牽連,這正是“婚姻結兩姓之好”的威力。

務豐帝順勢想起,這曹家姑娘還進宮做了自己妃嬪,當然已經暗自處置了,可他還是覺得老臉有點掛不住。

這個時候他完全想不起自己當初摟著年輕美貌小姑娘的快活勁兒,反倒一股腦地在心中怪罪起曹家,真是媚上!獻什麼姑娘?還是訂過親的,簡直陷君上於不義!

務豐帝想著想著,抬眼看到眼前畏畏縮縮、縮手縮腳的太子,更是生氣。

大概是自己方才因為想到曹家破事臉色有些沉,太子被嚇到,站在禦案前哆哆哆嗦,這孩子雙手緊緊抓著禦案邊垂下的明黃布巾,死命低著頭給父皇看後腦殼,雙腳左右輕微移動打擺,就像是人有三急一樣。哪裏有一點點儲君的樣子?

自從曹家倒台、曹後變相進了冷宮,太子就惶惶不可終日。皇上知道他被舅家倒台嚇壞了,到底興起慈父心腸,著意撫慰。

又出於對自己百年之後江山社稷的一絲絲責任心,九月初起,務豐帝就令太子每日從早到晚待在自己身邊,看著自己處理朝政、召見臣子,希望言傳身教起些作用。

務豐帝自然知道這個兒子比起他兩個哥哥來差上不少,這也是立其為儲的最大深層次原因,以保證自己的權勢不受太子的威脅。

但是三子的不成器還是超出務豐帝的想象。

對於父皇的教導和問話,太子基本就是三句話來回說:“兒臣愚鈍,不太明白。”“兒臣聽父皇安排。”“兒臣想問問母後意見,父皇願意讓兒臣見見母後麼?”

務豐帝深深感慨,這孩子真是被愛子如命的曹後養廢了。

眼下,就誠王太妃因曹家氣病一事,皇上想要賞賜誠王府以示關懷,沉聲問太子有什麼建議,又聽到“兒臣聽父皇安排”這等令耳朵磨出繭子的回複,連歎氣都懶得歎了。

務豐帝自己琢磨起來,曹家已經被他按到塵埃了,弟媳還生氣,症結應當還在顧值身上。

這個侄子失蹤一年多了,誠王府都給他立了衣冠塚。

務豐帝想,幹脆就當顧值已死,給些死後哀榮,也算自己做皇伯伯盡一份心。他盼著誠王太妃病愈後,能偶爾進宮來陪自己說說話,帝位高寒,能讓他隨意輕鬆聊家常的人實在沒幾個了。

當然顧值死因是無需追查的,務豐帝曾經借此將長子趕到封州,那不過是借題發揮,生怕長子奪權而已。

皇上當即下旨,加封親侄顧值為一品親王直王,一代即止不襲爵,並令禮部按照親王規製重修其衣冠塚,這等事務落在了禮部新上任的程尚書頭上。

程尚書就是曾經的程侍郎,頂頭上司因為會試舞弊案被罷官,他做為二把手順理成章頂上去,成為了最年輕的尚書,誌得意滿自不必說。

他背地裏是雲王的人,近期還從幼薇郡主那裏接收過來自雲州的指令,對顧采薇從單純的感激討好,多了一層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