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酒後重逢(2 / 2)

杜益山扶方雲宣躺下,“睡會兒,一會兒郎中來了,再起來喝藥。”

方雲宣也知道自己的毛病,這會兒坐著還好,一旦躺下,萬一真的發起酒瘋,一時情難自控,對杜益山做出點出格的事,後悔都晚了。

掙紮著起身,方雲宣笑道:“我喝點茶就好了。不勞杜將軍費心。”

方雲宣站得急,起身時一甩袍袖,從袖子裏滾出一把錐子,當啷一聲,錐子滾到地上,方雲宣彎腰去揀,杜益山卻快他一步,已經抓在手裏。

那錐子尖上都是血跡,紅得讓人觸目驚心,杜益山的心頭像被人擰了一把,突然而至的疼痛讓他猝不及防,他臉上神色大變,目露凶光,回頭狠盯著方雲宣。

方雲宣讓他盯得心虛,退回床裏,笑道:“我酒量雖然不錯,可跟賀雙魁拚酒,怎麼也要多加一道保險才成。”

他說的輕鬆,杜益山聽後卻隻剩下難受和氣憤,若說剛才他還有幾分佩服方雲宣的膽色、豪情,那麼此時,他心裏的情緒已經全被疼惜和憤怒替代。早知道方雲宣做事如此狠絕,竟拿錐子讓自己保持清醒,杜益山是決不會站在外麵傻看著的。

心裏後悔不迭,杜益山不由生起氣來,單膝跪地,惡狠狠壓著方雲宣,讓他坐好,伸手撩開他衣擺,隻見他大腿上殷紅一片,方雲宣怕紮輕了自己不夠清醒,每一下都紮得又深又狠,撕開褲腿,大腿上血肉模糊,傷口太深,血不容易凝,一點一點滲出來,看著很是嚇人。

杜益山隻覺心疼,此時不用分辯,他也十分清楚他對方雲宣到底是什麼心思了。這個人,他要定了,就衝著這份讓自己牽腸掛肚的思念,和寧可自己受傷心痛,也不願見他身上有半點傷痛的揪心,已經足以確認自己的心意了。

身上常帶著傷藥,這是杜益山從軍時的習慣,恐怕一生都難改了。忙拿出來,輕輕用軟布將傷口周圍擦拭幹淨,撒上傷藥,用白布包裹。

方雲宣半靠在床榻上,靜靜看著杜益山小心翼翼的動作。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他覺得心裏的感情好像有些控製不住,他自己也沒料到,他對杜益山的感情會比他想像中的要深得多。

他想念這個人,想念到即使他就在眼前,心裏還是空落落的。想擁抱他,想親吻他,強烈的渴望啃噬著自己的心,方雲宣緊緊握著拳頭,咬著牙關,不肯讓他心底的情緒泄露半分。

處理好傷口,韋重彥也回來了,他懷裏抱著楠哥兒,身後還跟著王明遠和一個老郎中。

楠哥兒鬧著要回來,王明遠也放心不下方雲宣,王掌櫃派人來探了情況,聽說賀雙魁已經走了,這才讓王明遠和楠哥兒回食錦樓。

進門時正與韋重彥碰上,兩邊說明情況,王明遠才知道是認識的,鬆了口氣,幾個人飛跑上來看方雲宣怎麼樣了。

看見爹爹沒事,楠哥兒從韋重彥懷裏掙出來,跑了兩步,一頭紮進杜益山懷裏,“杜叔叔。”

楠哥兒歡喜極了,他還惦記著騎馬、抓蟈蟈的事呢。

韋重彥一見方雲宣就急了,罵道:“你說你逞什麼強?遞個信兒來,什麼麻煩是解決不了的,非要自個跟那個賀雙魁鬥酒,喝死你算了!”

方雲宣笑而不語,他知道韋重彥擔心他,罵他也是為他好。可他就是不想去找杜益山。

杜益山是廣寧府的新貴,要打聽他的住處一點都不難,隻要想找是一定找得到的,可方雲宣卻從沒動過去找他的念頭,說他傻也罷,木也好,方雲宣就是不想欠杜益山的人情。

這些日子方雲宣也想明白了,他不能再和杜益山有牽扯,否則他一定控製不住自己,他怕一旦愛上,又會是上一輩子的結局,他用死亡來抵償上一次失戀的痛苦,那這一次呢?以杜益山的身分和這個世界的人情世俗,他是絕不可能和自己過什麼雙宿雙棲的小日子的,杜益山一定會娶妻,會生子,方雲宣承受不了再一次的失去,所以他寧可選擇逃避。

頭暈得厲害,神誌也徹底陷入了黑暗,老郎中給方雲宣診脈時,他已經連眼皮都睜不開了,喝藥都是杜益山喂的。

一勺一勺的苦藥灌進肚子,方雲宣總算沒做出什麼剽悍出格的事,不過也是一時哭一時笑,好像兩輩子的委屈事、高興事全在這時候想起來了。他拉著杜益山不放,絮絮叨叨地講著他童年的趣事,怎樣學做菜,怎樣被師傅罵,跟著又背了半個晚上的菜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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