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木劍不愧是春木劍,知難而上,無畏無懼,名不虛傳。
[三]
回到客房,我必須趕緊用銀針打通柳逸塵各處經脈,否則堵塞時間一長,即使保得性命,也必將成為廢人。如若這樣俊逸挺拔的男子就此成為一個半身不遂的人,估計對他而言,是生不如死吧。
要施銀針,需得先除去病人身上衣物,雖說醫者父母心,我也不是第一次替男子紮針,可象他這樣年輕的,倒是頭一次遇上。
時間緊迫,我顧不得去想發燙的臉,動手扶他盤坐在床上,慢慢除去他身上衣物,發達結實的肌肉呈現在眼前,散發出灼熱的溫度。
可最吸引我的,卻是他腰側直到背部的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痕,那樣長,那樣深,深得像刻在我心裏,幾乎每晚都在我夜夢中浮現。
難怪初見這張臉,我便感到那樣的親切,似曾相識。
執起柳逸塵的左手,手背上有兩排淡淡的齒痕,記憶如潮水般湧出。
耳畔隱約傳來廝殺聲,叫囂聲,哭喊聲……我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個夜晚,令我畢生難忘的痛苦經曆。
那一晚,在響馬的刀下,我失去了最疼我的娘親,最親愛的爹爹到現在仍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本來我也早該作了刀下亡魂,看到娘親慘死,精神恍惚的我,麵對刀劍已不知躲避。
可突然從旁邊林子裏,跳出一個男孩,把我從響馬的大刀下推開,自己腰背卻狠狠地挨了一下,血如泉湧,他不顧自己傷勢,拉住我沒命地往林子深處跑,直至雙雙昏迷。
醒來時,已在溪邊一間小屋裏。有個蒙麵的女人在為男孩料理刀傷。我哭喊著要去找爹娘,卻被她冷冽的眼神嚇得禁聲。
蒙麵女子的聲音像從地底下傳來,“小丫頭,你願意做我徒弟嗎?”
“不,我要去找爹娘。”我又驚又怕,鼓足勇氣抽泣著拒絕。
“你就不管這小子的死活了?隻要答應做我徒弟,跟著我學醫,我不但救活這傻小子,還帶你去找你爹娘。否則,你們倆都活不成了。”
我年紀雖幼,自小卻極為懂事伶俐,仔細想了想,隻好先應承下來。
料理完男孩的傷,在他還昏迷不醒之際,蒙麵女子說,他死不了了,我們去找你爹娘吧。這小子看樣子像是蜀山一派的,我生平最厭惡那些個道貌岸然的牛鼻子,還是趁早扔出去,免得弄髒了我的地方。
我看了看自己的救命恩人,隻見男孩的臉色已不再那麼難看,清秀的眉毛也不再皺著,呼吸逐漸均勻起來。
我知道不能違抗蒙麵女人的話,可那男孩還沒醒,我連他的姓氏名字都不知道,日後該如何報答救命之恩呢?趁那女人不注意,我偷偷在男孩左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等再找到昨晚娘親被害的地方,已經人跡全無,就連被害家丁侍女的屍體也找不到了,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我隻是做了一場惡夢。
雖然心裏撕裂般疼痛,可我知道,我必須堅強地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能找到失散的爹爹,我世上唯一的親人。爹爹,你在哪裏,你可知道,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今天,我已經學會師父那身出神入化的醫術,並四處托人尋訪爹爹的下落達數年之久。沒想爹爹沒尋到,卻意外遇見了兒時的救命恩人。
柳逸塵,原來你就是那個替我攔了致命一刀,讓我撿回一條命的人!
我看著柳逸塵俊朗的臉,心裏充滿了感激。相信我,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治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