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村子一行人回來時月已上枝頭, 蟬鳴聲聲成了人們歸來路上的奏曲,聽著叫人安心。
各人一入村便互相道別, 各自回家。
謝晦遠遠看到家門前等著的謝明月,向著她去。
“謝晦哥!”謝明月見到他很開心,眉眼間盡是笑意,“你終於回來了,我在這等你等了許久,很擔心你。”
謝晦開門見山:“那些藥材。”
謝明月忙道:“我已經都各自歸還了。”她還是留了份心眼兒,並沒有悉數歸還, 留了小部分在手上以便哪日真從村子出去了能有個倚仗。
人不為己, 天誅地滅。
謝晦點頭, 表示了然, 繞過她要直接回家。
謝明月呆住, 轉眼間人就出現在她身後,她麵朝空氣問:“謝晦哥,你去哪?”
“回家。”
“等等。”謝明月以為他太累才要回去,但她話還沒說完, “早晨多謝你信我, 幫我說話。”
謝晦掌心覆在門上,聽到她的話難得自省, 思考自己說什麼引她誤會的話。他轉過身看人:“我不曾幫你說話, 你娘有恩於我兄弟二人。”
他聲音冷冷:“既然你提到早晨之事,事情究竟如何你該心中有數。你雖然將藥材還了,許多東西卻還不回來了,好自為之。”
謝明月被他這一點,心涼了半截,但她無論如何也不想在謝晦麵前露短, 勉強解釋:“那藥確實對我娘身子有用,你若不信現在隨我回家問我娘,她不會騙你的。”
謝晦隻用眼看著她,什麼也沒說。
謝明月就知道他什麼都清楚,自己如何解釋都是徒勞無功。
謝晦轉身進門,衣袍消失在門後。
謝明月不甘地看著關上的院門,聽到門後他和謝明的說話聲,忽然覺得可笑。
謝晦根本就是一塊怎麼捂也捂不化的冰!
謝明開心地大叫:“哥!你回來了!城裏好玩麼!”
謝晦將裹著糯米紙的糖葫蘆遞給他。
謝明的眼睛笑成兩條縫,握著冰糖葫蘆就是一口。
謝晦去房中將今日背回來的許多東西放下,才帶著另一串糖葫蘆出來,向著薑莞那裏去。
薑莞有沒有睡下實在很好判斷,全村隻有她這一間房子燃著燭火。
謝晦在門前停下叩門,門內很快傳來腳步聲,開門的是圓圓。
“謝晦哥。”圓圓已然叛變,完全和薑莞統一戰線,對謝晦也不像過去那樣崇敬,反倒因為他早上貌似替謝明月說話而不滿。
“給女郎。”謝晦將糖葫蘆遞過去,圓圓下意識接住,他便轉身走了。
圓圓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東西,再看看已經走遠的謝晦,最後還是將門掩上舉著糖葫蘆找薑莞了。
“女郎,剛剛謝晦哥送來的,說是給你的。”
薑莞剛沐浴完,赤腳坐在長毛地毯上梳剛被擦幹的頭發。聞言她轉頭瞥了一眼圓圓手上的糖葫蘆,眉頭一皺:“他給我的?”
圓圓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是的。”
“我才不要,噫。”薑莞撇撇嘴,眉頭一皺,“你吃了吧。”
圓圓為難:“謝晦哥說了,這個是給你買的。”
“我不要他的東西!”薑莞一手執梳子,一手握住頭發,“別拿來惡心我哦,你不吃就丟了吧。”
圓圓為難:“如果謝晦哥問起來……”
“你謝晦哥沒長嘴巴,不會問的。”薑莞滿不在乎。
她打了個哈欠,不忍看圓圓為難:“你若是也不想吃的話丟了就是。”
圓圓忍不住道:“謝晦哥應當是為早晨的事道歉。”
薑莞笑笑:“可別自作多情了,我連多花一份心思生他的氣都不願意。”
圓圓聽不懂,隻能問:“那我可吃了?”
薑莞將頭點得飛快,差點將自己點暈過去。
她已經做好好好睡一覺的準備,半夜外麵下起雨,淅淅瀝瀝的雨聲更加助眠。
雨聲中忽然多了哭聲,薑莞便是被這樣一陣嗚嗚哭聲吵醒的。她睜開眼時圓圓已經從床上坐起,尚有些迷糊地穿著鞋要去看怎麼一回事。
薑莞將被子一拉,蓋過整個頭去,卷在其中隔絕外界一切雜音。
圓圓則開門去外麵了一陣,才又在風雨中回來。
夏日就算是下雨也很難涼快,外麵更加熱了,還帶著讓人喘不過氣的悶。倒是一直兌付著冰塊的房內涼爽如深秋。
圓圓猶豫了一下,用氣聲小聲詢問:“女郎,你歇了嗎?”
薑莞那邊沒動靜。
正當圓圓以為薑莞睡過去了,打算跟著一起再睡時,她不耐煩地問:“夜裏有什麼事?”
圓圓立刻道:“謝明月她娘情況突然不好了,她剛剛哭著來找謝晦哥,謝晦哥已經跟著過去看了。”
薑莞輕嗤:“謝晦是郎中麼?去看了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