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說道:“女子歸寧,一輩子才有一次,是不應該被打擾的。”

女子不比男子,活在這世上,總是步履艱難的。若說什麼時候是最自在的,一是在家裏做姑娘時,二就是在娘家待著的時日。

阮老夫人是在阮清川吃了早飯後,又看著他喝了湯藥,才離開的。

她走之前,還千叮嚀萬囑咐文泉和文昆,“仔細照看著你們主子,有什麼事情立刻來給我稟報。”

文泉笑著應下來:“您放心。”

文昆也點頭說道:“奴才都記下了。”

阮老夫人是坐軟轎過來的碎遇居,走的時候也是坐的軟轎。

風雪一停,太陽也升在了半空,隨著溫度的升高,積雪很快就有了融化的跡象。阮家各個院落的仆從都忙著清理院落,偶爾也說笑一兩句,甚是熱鬧。

阮清川吃的飯菜一向清淡,這一病倒,就更是清湯寡水了。他的午飯是軟糯的白米粥,一盤子清炒小白菜,一盤子雞絲涼拌芹菜,一盤子香菇炒蝦仁,一碟甜黃瓜醃鹹菜,南瓜餅兩塊。

喝了湯藥的胃口總是不佳,阮清川略略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倒是看到有南瓜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還拿起來吃了一塊。

陽光又暖又好,一日便化盡了雪。朱由原也是晚上過來的阮家,他沒有去拜見阮老夫人,直接過來碎遇居見了阮清川。

朱由原到的時候,屋裏已經點亮了燭火,卻更加襯得阮清川麵色蒼白。

“舅舅,您病了?”朱由原愣了愣。

阮清川笑著請他坐下,“已然快好了。”

他說話間要下床相迎,卻被朱由原給攔住了,“舅舅身體不好,不必起來了。我也沒有別的事情,不過說一兩句話就走了。”

阮清川讓文泉給朱由原重新泡了熱茶,說道:“雪化了,天冷的更加厲害,你何必要連夜趕來?等到明日也會好一些。”

朱由原笑了笑,沒有吭聲。

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隨後又愣住了。

朱由原問道:“舅舅給我喝的是鐵觀音嗎?”

他記得舅舅是愛用碧螺春煮茶水喝的。

阮清川點點頭,溫和的說道:“是今年清明前的新茶,我記得你愛喝,就特意讓你大舅舅給留下了幾罐。”

阮家除了做商行,也做茶葉的生意,在福建包了有幾個茶園。都是由阮家大爺阮清巒來經管的。

“謝謝舅舅。”朱由原麵上似有羞愧之色,“……您還記得我的喜好?”

“這說的是什麼話。”阮清川笑起來,“就算沒有皇家和臣子之間的關係。由原,你也是我嫡親的外甥,我記著你的喜好還有什麼不妥嗎?”

他和由原說是舅甥的關係,其實更像是玩伴,倆人年歲相當,少時也是常在一處玩的。後來他入了仕途,在公共的場合見到由原便是正經的行禮問安了,私下裏的相處還算是親近。

朱由原“嗯”了一聲,嗓音很悶:“舅舅,我把人給送回了詔獄。和趙臨說的是他從詔獄逃了出來,被我抓到了。”

他明顯是胡扯的話,一個四歲不到的孩子,能從錦衣衛所看管的詔獄裏麵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