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川“嗯”了一聲,說道:“臣妻是蘇鴻的長女。”
“不錯。”朱由卿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突然間神色就凝重下來。
他說道:“父皇的病情是一日比一日更加嚴重,真的不知道還能撐到何時?”
阮清川寬慰他:“太子爺不必擔憂。皇上是吉人天相,一定會安然無虞的。”
朱由卿歎息一聲,好久沒有說話。
他是父皇的嫡長子,一貫是最受父皇寵愛看重的,比如騎馬射箭都是由父皇親自教授他的……底下的弟弟妹妹們即使是後來再受到父皇的寵愛看重,卻哪個也比不過他去。
也因此,他對於父皇病重這件事情,也是最難過和最接受不了的。
朱由卿不說話,阮清川也隻能不說話。
書房裏靜悄悄的。
有小太監給朱由卿倒了一盞熱茶,卻聽他吩咐道:“給太傅也倒一盞熱茶水來。”
小太監應下,很快又倒了一盞熱茶奉給阮清川。
阮清川雙手接過來,起身給朱由卿道謝。
朱由卿卻擺擺手,“太傅盡管坐下便是,動輒起來又坐下,不嫌累嗎?”
說起來,他上一任的太傅還是父皇親自選的內閣首輔張大人,後來張大人告老還鄉後父皇就給他選了阮清川。
朱由卿一開始也是疑惑的。阮清川盡管名為他的太傅,卻比他的年紀還小了三歲。
他甚至特意去問過父皇,但是父皇什麼話也沒有說,僅笑著讓他再等一等。如果實在不滿意阮清川,他會把阮清川再調去別的衙門。
父皇都這樣說了,朱由卿當真就等了等,隻不過這一等,就等了兩年過去。他卻再也沒有向父皇說起過不滿意阮清川的話。因為他發現,阮清川他很識時務,也是極其聰明的,但是最難得卻是他的忠心。
他記得很清楚,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那是去年秋上的一次郊外圍獵,一隻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猛虎直奔他而去……速度之快,他身邊的若幹護衛竟然都沒有反應過來。危急的時刻,他還是被阮清川縱身撲下了馬,又徑直擋在他的麵前,雖說最後那隻猛虎還是被護衛給拿下了,但是阮清川的勇氣卻無人能比。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以阮清川的病弱身骨,騎馬快了就能顛的受不了,又是如何會把他撲下了馬救了一命的。
父皇得知此事後,特地召他進宮談話。
父皇說:“阮清川這個人,他的學問雖然現在還比不了告老還鄉的張大人,但是他也隻是年輕而已。若真的到了張大人那個年紀,那也是要做內閣首輔的料子。最重要的是——阮清川是由原和由檸的嫡親舅舅。他如果肯用心輔佐你,以後還怕你的皇位坐不穩嗎?”
朱由卿當時的心裏說不出來是個什麼滋味,他既感激於父皇用心良苦的為他謀劃,卻也難受阮清川對他的一片忠心最終是受了算計。
但是父皇完完全全為他謀劃的心,卻是無容置疑的。連上他自己,父皇共有六個兒子。但是二弟出生不到三個月就早夭了,四弟八歲那年學騎馬摔斷了脖子、也死了,五弟卻是得了風寒死的。也就是說父皇僅存的三個皇子裏麵,有兩個都是阮清川的嫡親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