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福氣。”賢妃又伸手給弟弟盛了一碗山藥烏雞燉湯,笑眯眯地:“你趕緊趁熱再喝些。”

她想了想,又問道:“蘇氏是多大年歲了?”

“十五歲了。她二月的生辰。”

“二月的生辰?”賢妃板著手指算了算,說道:“那她不是十五歲,她是十六歲了。”

阮清川一怔,“二姐說的是……她虛歲十六?”

“二月的生辰不算是虛歲了,這是上半年的生辰了。”賢妃一時半會也和弟弟講不清楚,隻說道:“你說她虛歲十六也行。十月懷胎,她明年產子,剛好是十七歲。挺好的年紀。”

為保胎像安穩,她同意了阮清川的說法,“等到她生下孩子,可一定要抱著孩子來我宮裏一趟。”

朱由原卻是愣了好久。

他聲音發澀,問阮清川,“舅舅,二舅母她……懷有身孕了?”

阮清川覺得朱由原的神情很奇怪,看著心神不定的。

他俊眉皺了皺,點頭應“是”。

朱由檸早就注意到了,自家哥哥每次提到二舅母時的奇怪之處。

他嘻嘻笑著打圓場,“等二舅母生下孩子,我也是要當表哥的人了。”

賢妃笑著看向小兒子,拿他逗趣兒:“這麼想當表哥啊?”

“當然。”朱由檸笑著笑著突然就笑不出來了,他問阮清川,“舅舅,等二舅母生下孩子,蘇琪華豈不是要當舅舅了?”

他在輩分上一直不肯向蘇琪華低一頭,但若是他做了表哥,那不向蘇琪華低一頭也不可能了……

他要喚蘇琪華“表舅”了?

阮清川笑了笑,“自然。”

朱由檸清秀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他不想喚蘇琪華表舅啊。

“蘇琪華?”賢妃卻皺了皺細眉,問小兒子,“……你就是因為他待在國子監,遲遲的不願意回來上書房讀書?”

“不是。”朱由檸反駁道:“母妃,我待在國子監是因為想好好讀書,和蘇琪華可沒有什麼關係。隻不過他剛好是我的朋友而已。”

賢妃瞪了朱由檸一眼,“我都懶得搭理你。”

小兒子一向嘴硬,還以為別人都不知道他的想法呢。也不想想,他是誰生的,別人猜不到還罷了,難道她還能猜不出來。

阮清川在長春宮吃了一頓晚飯,起身和賢妃告辭,要出宮回去阮家了。

朱由原是成年的皇子,早在宮外建了府,除非皇上有旨,否則也是不能留在宮裏過夜的。

他和賢妃說了一聲,和阮清川一起出了長春宮。

朱由原對宮裏是十分熟悉的,他打發了母妃安排過來帶路的小太監,和阮清川說道:“舅舅,我在前方給您帶路。”

“多謝三皇子。”阮清川笑著拱了手。

朱由原腳步一頓,隨後又徑直往前走。

他雙眸微眯:“舅舅太客氣了。”

阮清川沒說話。這世上的事情,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開始就都是定下的。容不得有半分的差錯。

朱由原再是他的外甥,首先他也先是皇子。

阮清川和朱由原一前一後行至午門。夜色濃重,風刮在身上,冷極了,像是能吹進骨頭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