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過來審問錢右壬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至於其他的,皇上根本也不在乎。

朱由卿做了皇上,是天下人的君主了,心思就難猜了。

阮清川俊雅的臉上沒有表情,卻擺手讓獄官帶著錢右壬下去了。

趙臨原本要湊熱鬧的,結果撲了空。他施施然起身,也不和阮清川打招呼,徑直走出了提審廳。

外邊的天色黑了,月亮升在空中,很圓又亮。

阮清川回到蘅華院時,酉時都過了。蘅華院卻安靜的很,不像平日裏有說話聲和笑聲、熱熱鬧鬧的,且內室一片黑暗,連燭火都沒有點上。

他的心莫名一沉。

守門的小丫鬟看到阮清川,屈身行禮。

阮清川大踏步走進堂屋,迎麵看到蓮兒和秀兒就站在內室的門口。

他壓了壓心裏的急躁,脫口就問:“夫人去哪裏了?”

“嗯?”蓮兒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夫人哪裏都沒有去,她在屋裏睡覺呢。”

阮清川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竟然沒有立刻進去內室。

秀兒卻說道:“夫人睡了一下午,到這時候了還沒有動靜,不如二爺去喚了夫人起來,剛好也能趕上吃晚飯。”

夫人一直悶悶不樂的,上午就睡了好久,誰知道剛吃了午飯,就又躺下睡了,一直睡到現在。白天睡太久了也不好,晚上會睡不著的。

阮清川沉吟不語,卻抬眼看了一眼秀兒。他認識這個丫鬟,是貼身伺候蘇姝的。

過了一會兒。

阮清川“嗯”了一聲,答應下來。

他又吩咐秀兒、蓮兒,“把內室的燭火都點上。”

“好的。”

內室裏的燭火很快點亮了,火苗橙紅橙紅的,微微跳躍著,像一隻飛蛾。

大紅繡海棠花暗紋帷帳低垂,內室裏安靜極了。

阮清川走近了幾步,他聽到妻子的淺淺呼吸聲,驀地放鬆了下來。

他打開珊瑚六開門衣櫃,選了套家常的月牙白斜襟直裾,進去淨房換上。再出來時,秀兒已經把大紅繡海棠花暗紋帷帳掛了起來。

蘇姝側身背對著牆壁躺在裏側,在燭火的照映下,小臉白皙如玉。

她睡的很熟,紅唇微張,輕輕的呼氣。

阮清川傾身看了妻子好久,他伸手摸摸她的發。

大概是阮清川沒有控製好手勁,蘇姝感知到了,她下意識蹭了蹭阮清川的手心,還試圖把小腦袋擱在阮清川的手心裏接著睡。

阮清川冷淡了許久的眸裏浮現淡淡的笑,他幾乎在歎息了,“這會兒倒是乖了。”

秀兒早拉著蓮兒從內室退了出去。

蘇姝正在做夢呢,夢裏的阮清川也在誇她乖,她高興極了,踮起腳去親阮清川的側臉。

阮清川原本都要把蘇姝抱起來了,卻發現她一下又一下的親他的手心……

小鳥啄食一般,把他的心都親癢了。

阮清川終於還是低聲喚了蘇姝起床,他嗓音有些啞,卻是溫柔極了。

蘇姝睜開眼睛時,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阮清川。

她愣住了,還伸手去摸阮清川的臉,傻兮兮地:“是你嗎?夫君。”

阮清川應“是”,直接抱著她坐在床頭,又拿了她蓋在錦被上的緞褙要給她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