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爺此時也說不出來自己心裏的感受,但是心突然就軟了一下。

他朝著女兒的方向走過去,問道:“溪姐兒,天氣這麼熱,你站在這裏做什麼?怎麼不回去歇著?”

阮蘭溪圓圓的杏眼兒看著父親,回答他的話,“我不覺得熱。父親,我站在這裏是等您呢。”

她昨夜思來想去的,到底還是去找了父親,把心裏的想法和父親都說了。父親當時並沒有說什麼,但是表情卻有些凝重。她心裏當時就有些害怕了,但是話已經都說出去了,收是收不回來了。害怕反而沒有用了。

阮大爺伸手揉揉女兒的頭發,安慰她,“你別擔心。父親既然明白了你的心意,定然會想辦法為你爭取一番的。但是到最後到底能不能成,父親卻說不準。”

他就這一個女兒,也是放在心尖上疼的。

阮蘭溪的眼圈瞬間紅了,她沒有想到父親會和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還以為父親從此就怪了她呢。

女兒低著頭像是哭了。

阮大爺有些不知所措,他勸解女兒,“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你不必難受。父親反而覺得你能說出自己的心裏想法,是很勇敢的。無論在什麼時候,努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隻要是光明正大的,就從來也不是一件錯誤的事情。父親是為你自豪的。”

從來沒有人和阮蘭溪說過這樣的話,就像嫡母說的……她隻有順從,不能有絲毫的抗拒,不然就是不孝和無恥。

她嗚嗚咽咽地:“父親,謝謝您。”

不管她最後有沒有如了心願,她都會感激父親一輩子的。

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綠葉間的縫隙,帶著炎熱灑向大地。

阮大爺回到翠華園時,江氏正坐在堂屋的圈椅上和內院的管事婆子們說話。

阮大爺一走進堂屋,江氏就笑著和他打招呼,又吩咐丫鬟給他上茶。

內院的管事婆子們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見到阮大爺紛紛屈身行禮。

江氏又吩咐了她們幾句,便打發了出去。

西湖龍井是今年的新茶,熱水一澆下去,香氣撲鼻。

丫鬟泡好了一壺,給阮大爺倒了一盞,遞過去。

江氏和阮大爺說起長子的打算,“以鳴哥兒的意思。他不想在族裏讀書了,想考進國子監去。”

“國子監是太學,裏麵教書的先生都是朝廷選派的博學鴻儒,本事都大的很。能考進去國子監,再考鄉試基本上就穩了。就讓鳴哥兒去試試也無妨,能考上自然是最好的,考不上也無妨,權當見見世麵也是好的。”長子爭氣,又有遠見,阮大爺是十分滿意的。

他誇讚妻子,“鳴哥兒有出息,終究是你教導的好。”

他平日裏忙生意,家裏的孩子們都歸妻子養育。長子現如今有這樣的出息,和妻子的辛勞是脫不開關係的。

江氏眉眼含笑,語氣卻很是自豪:“這孩子一向聰明懂事,我沒有怎麼管過他。倒是教他讀書的先生常常誇他刻苦。”

阮大爺“嗯”了一聲,端起盞碗低頭喝了幾口熱茶水,和江氏說起阮蘭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