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公主搖搖頭,“他遠在西北,母妃更不肯告訴他了。”
朱由檸咬了咬牙,卻什麼話也沒有再說。
他甚至有一種無力感,同時又很茫然……若是母妃真的不在了,三哥又不在宮裏,他和姐姐該怎麼辦?
朝陽公主想伸手揉一揉弟弟的頭發,像幼時一樣,在他難受的時刻給予些安慰。
她右手舉起來,又放下了。這時候才發現弟弟長的已經比她高出許多了,倆人也不再是無憂無慮的小時候了……再做這樣的動作,也不合適了。
即使心大如朝陽,也不免生出了感慨。
日子過的可真快啊。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好像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變。
皇城古老,卻富麗堂皇。
黃琉璃瓦,朱紅色宮牆。
亙古不變。
壽康宮裏。
阮老夫人一臉的沉痛:“童姐兒,我瞧著由檸不像是會聽從安排的孩子。你別看他年紀小,卻一向是個有主意的。”
依女兒的意思,讓由檸成年後自請皇帝賜一塊封地,哪怕是邊疆地區也行,總之要遠離燕京城。
“我知道。”賢太妃今兒的氣色難得看起來還不錯,她笑了笑:“……檸哥兒孝順,若我的遺言是如此,他就算百般不肯,也會按照我的遺言來做。”
阮老夫人聽不得女兒說這般喪氣的話,心裏就像被尖刀紮了似的。
她拿起帕子擦眼淚,又勸慰道:“童姐兒,你要放寬心。宮裏的太醫那麼多,總能治好你的病。”
“母親,治好治不好的,我都想開了。”賢太妃露出釋然的表情來,“隻要我這三個孩子都好好的,我就什麼都不求了。”
有人要她死,她若是不順從了那人,或許就會殃及到她的孩子們了。
阮老夫人是活一輩子的人精了,她什麼樣的事情沒遇到過……見女兒這般決絕,也大概能想到其中的緣故了。
她恨的牙癢,又覺得心痛如絞,但是卻無濟於事。
阮老夫人長歎一口氣,和女兒保證:“童姐兒,你放心。隻要有阮家在,有我在,有川哥兒在……就一定能護住他們。”
“謝謝母親。”賢太妃掙紮著從床上下來,跪在阮老夫人麵前給她磕了個頭:“有母親這句話,我就連死都不怕了。隻是女兒不孝,臨了還要勞累您。”
阮老夫人淚流滿麵,伸手去攙扶女兒,“……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是母親對不住你。你小小年紀就進了宮,母親現在想起來,真是後悔莫及。”
她哭的說不出話來,“……母親應該攔著你的。”
一直跟著阮老夫人伺候的周婆子,此時也忍不住的偷偷低頭去擦眼淚。
外麵卻傳來了小宮女的稟報,說是朝陽公主過來了。
阮陵寧正站在廊下往遠處看,她看到朝陽,還笑著和她說話。
“外麵這麼熱,你為何不去屋子裏坐?”朝陽走去阮陵寧的身邊,問道:“你不怕熱嗎?”
雖然按照輩分來講,她應該喚阮陵寧為“小姨”,但是她從來未喚過一次,也覺得別扭。
好在阮陵寧看起來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