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染驚訝地看著桌子上變戲法的戒指。
“你還真有啊?”
“當然, 是真鑽戒,”賀南初把盒子朝前推推:“另一個還在做。打算讓你左右手無名指都不嫌著。”
陶染接過天鵝絨的盒子,輕輕打開。
真的有一個戒指在裏麵。
不小的鑽石鑲在正中間, 造型別致,
“真是你做的?”陶染驚訝地問賀南初。
“對, ”賀南初點頭,眉目裏有些期待:“你試試, 能帶上嗎?”
下意識地,陶染聽了這句話。
小心翼翼把戒指取出來, 往左手無名指上套。
稍微鬆了點。
看著在手指上有點晃動的戒指, 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急急地摘下來說:“你這是跟我求婚嗎?”
“嗯?”賀南初舔了下唇:“想讓我說是還是不是?”
陶染忽而有些慌亂。
“哪有……這麼突然的,”她把戒指放回盒子裏,扔到桌上推給他:“而且哪有讓我自己帶上的。”
賀南初接過盒子把玩,笑著說:“你這不是比別人好騙嗎?”
“……”陶染有點惱:“這次不算數啊。”
“行,我再找機會。”說著, 賀南初就拉開抽屜, 把那個天鵝絨盒子重新往裏塞。
看著漸行漸遠的鑽戒,陶染忽然有點後悔。
他怎麼說不求婚就不求婚了啊。
可說出去的話, 不好反悔。
陶染繞過桌子,走到他旁邊,彎腰問他:“你什麼時候準備的啊?藏得挺好?”
“五年了, ”賀南初搖頭:“前女友不要, 又覺得不能浪費,看看現女友能不能喜歡。”
陶染愣了瞬,原來是曾經她沒收到的驚喜。
她隻記得他當初忙著訓練、忙著比賽,沒想到夜不歸宿的背後,還藏著為她設計這樣一枚戒指。
那會他沒要家裏一分錢。
這麼大一顆戒指, 也不知道要費多少心思。
他又是外行,設計這麼別致的一枚,大概也需要不少時間。
她穩了穩心神,忍不住在賀南初側臉頰吻了下,低聲說:“現女友眼光好,她很喜歡。”
“賺了,”賀南初小聲咕噥一句。
而後抬頭,揚著唇角說:“我沒丟,因為我相信我前女友肯定喜歡,隻想給她。”
陶染眼眶有點酸。
幾年來在社會上,她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
一顆在學校的赤子之心被打磨得有些圓滑。
也從不敢奢望,這世上真能有個人會為她長情至此。
哪怕她有那樣多的缺點,卻從來被視若珍寶。
哪怕她向來表現得堅強,卻永遠得他庇佑。
哪怕她的無意傷害,他仍然矢誌不渝。
她垂下頭:“為什麼是我?”
他聽懂了,轉身從書架抽出本書《人間失格》
帶書簽的那頁,白紙黑字的醒目:若能避開猛烈的歡喜,自然不會有悲痛來襲,可是很難做到。他自人山人海中而來,這猛烈的歡喜我避無可避,我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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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晏姝和傅野大婚的日子。
也是檢驗陶染這些月來成果的一天。
婚禮別出心裁地定在還未開業的“清辰”遊樂園。
是女方的意思。
諾大的遊樂園裏,施工建造了座城堡似的建築。
新人和他們的賓客,是最先到訪這座城堡的人。
本來宴會在遊樂園舉行的話,餐飲裝飾非常不便。
但通過和晏姝的溝通,陶染明白遊樂園對這對新人的意義。
排除萬難地定在了這裏。
高高的金碧輝煌的宴客廳裏,賓客滿至。
整座城堡用鮮玫瑰裝飾,熱烈又奔放。
出挑的顏色,被陶染用銀色、灰色很好的搭配中和,會場大氣又不失華麗。
慶典還沒開始。
陶染已經緊張地滿手是汗。
是一戰成名還是一敗塗地,就在今天。
賀南初和家人打了個招呼,就站到角落裏的陶染旁邊。
依舊不著調的聲音:“你這樣子,怎麼比新娘還緊張?”
陶染轉頭瞥了眼賀南初,鬆開糾結成麻花的手:“還行。”
“今天這布置,晏姝和傅野都挺喜歡的。”賀南初立在陶染旁邊一邊對來的朋友舉了下杯子,一邊接著說:“新人都滿意,你不用擔心。”
陶染深吸口氣,然後說:“嗯,希望一切順利。”
“嗬,瞧你那樣,”賀南初晃晃杯子,掃了場子一眼,然後說:“怎麼挑來挑去,最後定這裏了?”
自陶染和賀南初確定關係後,晏姝就對自己的婚禮上心了起來,前前後後的跑。
賀南初隻是偶爾簽簽字,把關有沒有大紕漏,小細節和布置背後的含義他沒太多時間過問。
陶染想著,可能是晏姝孕反沒那麼厲害,所以就自己參與了。
被問及為什麼選在遊樂場,陶染還挺動容的。
她簡單解釋了句:“小時候缺少什麼,大了以後會很想要,哪怕用不上。”
“哦,”賀南初也不知道聽沒聽懂,沒細問,隻是說:“那你缺什麼?”
“嗯?”陶染把頭轉回來,然後重新投向賓客:“不缺什麼,我爸什麼都給我。”
賀南初淡淡地說:“那就好。”
“不過……”陶染彎了彎唇角,神往地說:“聽說傅野為晏姝建了座大橋,真是土豪的浪漫。”
賀南初忍不住失笑:“你也能有。”
“你要送我什麼啊?”陶染忍不住問。
“嗯……”賀南初低頭沉思片刻,然後吐了三個字:“灑水車。”
陶染一怔。
灑水車?
既不土豪。
也不浪漫。
“敷衍了啊?“
她轉頭,看到賀南初含笑的眉眼。
忽而明白過來。
他聽到了。
在醫院裏,她說自己是一株缺水又恐水的怪異植物。
做不了光合作用,隻能枯黃枯萎。
連她的母親都不在乎她,她就覺得自己不配被愛。
也惶恐著,不敢接受別人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