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的禮堂裏, 終於迎來了“我願意”三個字。
接著，便是熱烈、震耳欲聾的叫好聲。
陶染捂著嘴巴笑，眼裏泛起些許淚花。
她伸出左手, 朝他遞過去。
她為不少人縫製過婚紗, 為情侶設計過婚禮。
她喜歡看著他們笑和幸福洋溢。
這一次，這樣的美好終於快要輪到她了。
戒指鎖在左手中指，剛好箍住指腹。
以愛之名，冠於指間。
陶染把手抽回來，低頭看著碩大的鑽戒笑。
剛還說送她個灑水車, 她還笑他不解風情。
現在這碩大一顆, 可不是是土豪的浪漫。
下一刻，漫天的粉色氣球從天而降。
一場浩大的氣球雨，在遊樂園的城堡裏出現。
像童話裏演繹的那樣。
這可不是她設計的環節。
她訝異地睜大眼, 看著萬千氣球降落。
每一個氣球裏好像都有個金色卡片。
“999個氣球。”
“我寫了999句話。”
那個男人說。
這是編織給她的成年人的童話吧？
工作原因，她看過萬千美好的求婚場麵，可無一次及現在的心動。
透過縫隙, 透過眼前的水霧光暈，那個一身筆挺西服的男人慢慢站起來, 走近她、再走近她。
眉眼裏的溫柔和溺愛, 她都能讀出來。
抑製不住地, 向前邁了一步。
迫不及待地鑽進他的懷裏。
“你竟然求婚了, ”她湊到他的耳邊說。
賀南初低聲問：“那你高不高興？”
像是在朝她討一個誇獎。
“嗯, 高興。”陶染俯在他胸前笑著點頭。
“傻樣兒。”他手攬得緊，吊兒郎當地說：“不過擁有我確實挺值得高興。”
“那我呢？”陶染把手抵著他腰間壓低聲音問。
要是他回答的不滿意，那手上的力道可就控製不住了。
“我可比你高興，今兒可是我求婚的日子。”
陶染稍微鬆了鬆手，撤開幾十公分距離。
賀南初飛揚的眉眼, 寫滿得意，當初拿獎都沒見他這麼高興。
剛剛她還指點江山，把控全場，從容調度著工作室的員工控場。
這會氣勢全無，在他懷裏笑了又笑。
直到氣球滾到腳邊，蹭在小腿上，她才恍然。
推了推身邊人：“咱們趕緊下台，下去聊。”
賀南初攬著陶染下台，剛還插科打諢的堂弟三人行連連吹了幾個流氓哨。
誰知道呢，當年酒桌上因為“九九”這個詞，白瞎他們多少好酒。
當初顧翼也不是沒想過，賀南初喝多了要酒還非得兩個字疊起來念“酒酒、酒酒。”
跟個剛會說話小孩似的。
那也許，“酒酒”是個活人。
顧翼趁著賀南初喝醉使勁套話：“酒酒”是誰。
堂哥把酒瓶一搶，半點沒有喝醉的樣子：“別廢話，把酒給我。”
那可是他從法國空運來的好酒啊。
逢年過節才舍得喝。
敢情堂哥是個真醉鬼，愛酒如命，喝醉了親昵地喊著那些棕色瓶子“酒酒、酒酒”。
這邊賀南初剛牽著陶染的手下台，就瞧見自家老爺子一直往他的方向看。
瞪著眼睛朝他示意。
那眼神再明顯不過，怪他沒打招呼、擅作主張搞這麼一出。
賀南初把頭扭向一邊，牽著陶染說：“走，去找顧翼他們。”
陶染覺得脖頸後涼颼颼的。
老遠瞧見女方家屬席位上，正襟危坐的老爺子一身正氣，瞪著眼睛朝她這看。
不必說，自是賀老爺子無疑。
陶染想了下，左右是個長輩。
她左手拽了拽賀南初的袖子：“你爺爺找你，你過去看看吧。”
“是嗎？”賀南初把目光朝女方家屬席掃了眼，隨意地說：“估計也沒什麼事，我跟你到那邊呆一會。”
“你去吧，”陶染把右手從他手心抽出來：“我這邊忙著呢，沒空。一會工作完找你。”
“嫌我添亂啊？”賀南初站定，上下打量她幾眼。
然後點頭，晃了下手機：“行，你忙完給我發消息。”
陶染看著賀南初朝家屬席走，坐到賀老爺子身邊。
她這心還是懸著。
賀老出了名的脾氣爆，板正守禮、不好打交道，老貴族的做派。
今兒這一出，還不知道要怎麼收拾賀南初。
剛賀老先生估計是要臉麵，所以沒有站出來攪局。
他倆回頭能不能被賀老認可，估計兩說著。
隻見，賀南初往爺爺身邊一坐，賀老立馬轉身和他交代。
賀南初一邊應付著點頭，一邊朝陶染的方向望。
和她對視的時候，唇角帶笑，樣子囂張至極。
看起來，一點也沒把爺爺的數落放在心上。
早就聽說賀老爺子管教小輩極其嚴苛。
陶染怕他這樣不專心，說不定會挨揍。
為了賀南初的安全，她把目光收回，放到台上。
一對璧人，仿佛天造地設。
晏姝握著話筒正在說話。
她說剛剛的環節，是她婚禮最有意義的片段之一。
她感謝哥哥這麼多年來的照顧。
盡管哥哥總敲她的腦袋，害得她14歲後沒再長個。
但是她其實把哥哥的好都放在心裏，當然也包括哥哥總敲她頭這件事，希望以後陶染能管一管。
當然，這次婚禮也特別感謝新嫂子的奔勞。
遷就她的作息和習慣，這些遠遠超出了普通的甲方乙方關係。
她明白陶染出於個人對她的好。
陶染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微微低了低頭。
顧翼在旁邊起哄：“哎呀，這小姑娘還挺懂感恩。但是怎麼不記得謝謝哥哥我？”
這一起頭，三個人開始紛紛表示自己也不該被漏下。
陶染看著爭功的三個人啞然失笑。
這才是親兄弟的感覺吧。
傅野和晏姝在場子裏轉了一圈，酒將近敬完。
晚宴到達尾聲。
陶染懸了一晚上的心，在此刻終於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