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氣有些陰沉,像是灰色的靄蒙在城市的上空,新區少有的幾幢大樓不太常清理的玻璃幕牆模模糊糊地倒影出來往的行人,像是浮動的灰色光點。咖啡廳門口的迎客鋃鐺隨著進門的人發出清脆的響聲,混合進富有小資情調的優雅音樂中去。
“等很久了嗎?抱歉我們剛才開會的時間有點長。”
譚文慧在李順對麵的位置上坐下,不好意思地說。
“哪有,感覺也沒等多久。”李順笑了笑,“我給你點的半糖摩卡,一會兒就上來了。”
“謝謝。”譚文慧最近已經多次驚歎於李順的觀察能力和判斷能力的強悍了,隻是簡單的幾次相處李順就摸清了她的性格和偏好,給人的感覺像是書裏走出來的夏洛克·福爾摩斯一樣。
“記者的本能而已,”似乎是猜到了譚文慧心裏的想法,李順出聲解釋,“職業習慣有時候挺難改掉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會的。”譚文慧剛說完,服務生就把半糖的摩卡咖啡送了上來,她指著咖啡笑笑,“這樣挺好,能縮短我等待的時間。”
李順裝作鬆了口氣的樣子:“那就好。”
“你這種習慣倒是蠻好的,”譚文慧有些感歎地說,“以後誰要是做了你女朋友怕是會被當成小孩子一樣看顧,想來會很幸福。”
“那借你吉言,我也想早點找到個女朋友。”李順開玩笑地說。
“我覺得你可以。答應你的事情辦好了,下周你可以和我一起進學校看看,你能順便幫我帶兩節課吧?”譚文慧抿了一口咖啡,繼續說道:“畢竟語文這門課程並不需要一味的講解知識點,更注重積累,你算得上一個很不錯的故事積累來源,也能給學生新奇感。”
“沒問題,我會認真對待的。”李順並不介意給那些孩子講些有趣的經曆,他這幾年遇到的人和事豐富的足夠出版一本小書。
玻璃牆外是千篇一律的過路身影,沉著肩走在灰白的路麵上,腳步裏看不見昂揚的神采,隻有對於生活的疲憊。李順並不覺得他自己是個多了不起的人,但他也想借這個機會,給那些孩子的心中種上一束光芒,一束想要看到更大的世界的希望光芒。
“你為什麼當一名記者啊?”譚文慧好奇地詢問,她曾經也想過要不要進入新聞業,最後還是選擇了教師的行當。
“因為新聞業是世界上最好的職業。”李順隨口說到。
“這是加西亞·馬爾克斯說的吧?”譚文慧挑了挑眉。
“沒錯,我覺得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李順略微坐正了身體,“開個玩笑。真正讓我下定決心成為記者的,還是大學時候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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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請問你上的是哪個大學?”前排有人好奇。
“人大。”李順微笑著說,“我對母校的印象是很好的,如果大家對考人大有興趣之後可以來找我谘詢。”
教室裏的人發出驚歎的聲音,在這種小學校裏,考上高中的人都不太多,更何況是頂級學府的人大,李順在學生之中的威信瞬間就被確立了下來,大部分人都安靜地等待他分享自己的故事,但也有人坐不住了。
“老師,您是記者對吧?我看現在網上很多人覺得記者是一個會違背良心的工作,您為什麼要選擇這個工作呢?您做過違心的事情嗎?”前排的小胖子言辭相當不客氣。
李順笑了笑解釋起來,他的語速很慢,邊講邊回憶:“首先,我來講一下我對這個職業的了解。我一直認為,所謂的記者,就是客觀公平地把事實真相呈遞給民眾,了解多少就說多少,所以才會有那麼多討厭記者的人。
記者,不可能等到一切熱點都水落石出了才去報道,我們最注重的是實時性。那種特意已知歪曲事實求得點擊量的確實算得上行業之恥,但在事實沒有徹底查清楚之前,沒有任何一個記者敢說他的報道就是最後的真相,我們隻是在完成我們的工作,實時地進行報道。
我們在報道的時候會突出事情重點,但基本不會參雜個人感情,在進一步的調查結果出來之前,我們也和普通人一樣無知。工作要求我們隨時隨地將已知情況發布出來,但我們不應為誠實地完成工作而受到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