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天泛彩,一輪紅日終於破雲而出,此刻已是第三日的清晨了。
狼天醒來後,頓覺口舌間似著了火般幹渴欲裂。他想到白馬背上尚有個水囊,正要起身目光卻瞥見那斷了一隻前爪的黑狼被馬鞭縛得結結實實,爪上的傷口還被粗略包紮起來,猶在不斷掙紮嚎叫,一對望向自己的惡眼中盡是凶殘陰毒。
想到這一夜的險死還生,還差點成了狼群口中的美餐,狼天心頭大怒,欲要抽刀,卻聽得盧小閑在一旁沉聲道:“不要和畜生見識,留著它還有用。”
狼天聽得一頭霧水,茫然道:“小閑,留它有什麼用?”
盧小閑緩緩解釋道:“你還記得昨天那些被打死的狼嗎?你看看他們的屍體在什麼地方?”
狼天抬目尋找卻隻見茫茫黃沙,哪裏還有狼屍的影子,他自言自語道:“難道是被其他的狼弄走了?”
盧小閑也不回頭,淡淡道:“當然不是,那些狼的屍體都已沉入沙下。”頓了頓,盧小閑長歎一聲,“我們還在流沙區域中!”
阿麗婭和黑蠍子亦已醒轉,阿麗婭聽到盧小閑的話,不由一愣,喃喃道:“我就奇怪這群狼的數量為何這麼少,想來也隻是無意間竄到這片流沙中被困住了。”
狼天心頭一沉,原來這片荊棘林地僅隻是一隅實地而已,外麵仍是落足即陷的流沙沼澤。
他們幾人都是精疲力竭,且隻餘一匹馬,更何況為了減輕馬兒的負重,隻帶了一些清水,沒有青草與食物補充體力,卻如何再能衝出這片流沙!
阿麗婭這才看到那縛著的黑狼,驚呼道:“留著它做什麼?”
盧小閑苦笑道:“你要是不想吃了你的白馬,就隻好吃狼肉了……”
阿麗婭一呆,按住心頭泛起的惡心:“狼群既然能到這裏,想必已是流沙的邊緣,我們應該能衝得出去。”
狼天茫然道:“可是我們應該往什麼方向走呢?”
按理說黑蠍子是最有經驗的,但是一場沙暴讓她也迷失了方向。四處的景色又都是一般無二,若是不辨清方向貿然衝出,或許又會行入到流沙沼澤的深處。
盧小閑淡然道:“看來,我們隻有讓這頭狼給我們帶路了。”
狼天這才恍然大悟,不由佩服盧小閑的急智。在這片無窮無盡的沙漠中,狼自然比人更識途。
黑蠍子歎道:“隻怕這狼亦不知道如何能出得去流沙,不然怎會留在這片荊棘林中。”
盧小閑毅然道:“事到如今,也隻好賭一賭了。”
狼天被呼無染強大的信心感染,朗聲道:“那最好馬上出發,我們尚可以吃些狼肉補充體力,馬兒卻無食物,若是呆得時間久了,隻怕再也無力越過流沙。”
盧小閑將將那黑狼長長的指甲削去,又用束腰銅帶將狼嘴緊緊縛住,放於一邊,等其逃生。
那頭黑狼用剩餘的三爪勉強立住,豎起雙耳,卻不肯逃,隻是用一雙怨毒的眸子望定幾人。
盧小閑連抽它幾鞭,仍是紋絲不動。這黑狼失去了利爪與尖牙,其狀看起來可憐,其意卻是甚是頑固……
盧小閑不為所動,又是一鞭揮下,那黑狼似是知道已無還擊之力,索性半躺於地,打著滾,口中嗚嗚低叫,盧小閑倒是拿它無法可施。
阿麗婭心有餘悸,輕聲道:“它會不會引來狼群?”
盧小閑沉聲道:“我寧可碰上狼群,也不想困死在這流沙中。”
狼天眼利,一指右方:“這裏還有一隻狼。”
盧小閑、阿麗婭與黑蠍子循指看去,果見一隻灰狼從荊棘叢中探出半個身子,想是聽到了黑狼的嚎叫,不斷往這邊偷望。
狼天抽出刀,盧小閑按住他的手:“多個探路的也好。”
狼天理會意思,收起弓箭,卻是不知應如何活擒之。
盧小閑用馬鞭重新將黑狼緊緊綁起,再招呼幾人退後幾步:“看它會不會過來。”
說話間,盧小閑給狼天使個眼色,狼天心領神會,慢慢移往那狼的側麵,伺機斷其退路。
那灰狼望了一會,見他們人並不理會,果真小心翼翼地朝那黑狼行來。
黑狼見到同類,掙紮幾下,但渾身被縛牢了,如何站得起來,隻是叫聲更急,似哀鳴似悲嚎。
灰狼來到黑狼身邊,張嘴就要去咬縛在黑狼身上的鞭子。卻見那黑狼抬嘴拱了灰狼幾下,再低叫幾聲,那灰狼竟是坐下了,與那黑狼交頭纏耳,又用生滿倒刺的長舌不斷舔黑狼前爪的傷口,口中更是嗚嗚有聲,其音暗啞,仿若哭聲。